命运的抉择(182)
那冯如琨喝了口酒眯着双眼反问道:“赶问两位公子这挡住数十万靼子南侵的是何人?将左梦庚赶出南京的又是谁?”
“这还用说当然是广东女总兵孙露的义勇军咯。”冒辟疆皱了皱眉头回答道。心想这事可谓是人尽皆知的。还以为此人有多大的能耐呢。看来也不过是个骗吃骗喝之辈。
“那两位公子再试想一下若是没有这义勇军。此刻的江南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冯如琨嘿嘿一笑的继续问道。
“这…”侯朝宗和冒辟疆被冯如琨这么一问不由的面面相窥起来。冯如琨却不睬两人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的回答道:“若是没有这义勇军,江北四镇忙着和左良玉父子火并。估计此刻清兵早已渡长江了。现在的南京的主人也该是那酋王多铎。而史督师大概早就战死扬州了。不是吗?”
“兄台的意思说难道笑到最后的是那个孙露!”被冯如琨这么一点侯朝宗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这下连冒辟疆也不由的吃了一惊。大明的命运掌握在一个女子手中。这咋听起来有些可笑的想法。此刻分析起来却又如此的合情合理。但冒辟疆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兄台说笑了吧。那孙露虽然善战。但终究是个女子啊。”
“那冒公子如何看待这市民议会?”冯如琨反问道。
“这市民议会咋听起来新鲜。但说白了不过类似申明亭之类的乡约组织。我朝早已有之。但此举却不是长远之计。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廷此刻理应早日拥立新主,开科举,选贤良才是。”冒辟疆朝天拱手道。
“哼,原本以为名满天下的复社四公子必有过人之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和那些酸舌腐儒没什么区别。”冯如琨看了冒辟疆一眼冷笑道。
冒辟疆听这么一个说书先生竟然如此的轻贱自己。忍不住就要和他理论起来。却被侯朝宗一把给拉住了。刚才听冯如琨这么一分析侯朝宗的心中早已经转了七八个念头了。只见他恭敬的向冯如琨拱手道:“朝宗愚钝还请先生多多提点。”
“提点倒不敢。老夫只是一个山野粗人。混迹于街市久了南来北往的传闻倒是听得稍微多了些。”那冯如琨又喝了一口酒瞥一眼不服气的冒辟疆继续说道:“这所谓的市民议会确实早就有了。但却是在广东。”
“广东?”侯朝宗眉头一皱疑惑道。
“正是,俩位公子想必看过从岭南传来的报纸吧。”说着这冯如琨从怀里拿出一份报纸摆在了两人面前。冒辟疆瞥了一眼发现是份《岭南早报》于是不屑的说道:“在下虽然也看岭南来的报纸。不过只看《香江评论》。这《岭南早报》乃是供市井之辈消遣之用的。”
“哦?只看《香江评论》?那太可惜些了。”冯如琨拿起报纸找了一段念道:“崇祯十七年农历八月初三。广东议会以一百三十六票对七十四票通过开设潮州港。少数议员对新港收取的关税额度过高表示不满。”念到这儿冯如琨忽然停住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反问道:“两位公子可曾听说过哪个‘申明亭’能自行订立关税开设港口的?”
听冯如琨说罢侯朝宗眼中隐约发起了光芒。而冒辟疆则显得有些迷茫。却听身边的冯如琨似醉非醉的喃喃自语道:“天要变啦。”
第4节 橘子与枳子
当江南各地的乡绅百姓还在对“市民议会”的出现议论纷纷时。这项措施的始作俑者兴南伯孙露正一脸严肃的站在南京的码头上迎接从广东来的唐王。现在的孙露为了收拾江南的残局正忙得不可开交。但只要一有藩王被迎入南京她一定会率领众官员到码头迎接。而今天将要到来的唐王更是关系到孙露日后种种计划的重要人物。此刻的孙露比起几个月前看上去足足瘦了一圈红色的朝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连续数月的鏖战加上这些日子的忙碌使得她那原本红润的鹅蛋脸变成了苍白的瓜子脸。却脱显出那双杏目更加炯炯有神。相比而言站在她身后的那些大臣则显得要恭顺多了。
如果说一开始这些官员是畏惧义勇军手中的火枪的话。那么现在震慑住他们的则是眼前这个身材瘦弱的女子。在进入南京后短短十天内,孙露以其雷厉风行的手段让这些官僚们认可了自己的权威。孙露清楚自己进了南京城真正的战斗才算开始。如今的她已经完全从台后被推到了台前,成了众矢之地。只有用铁碗手段才能稳住这微妙的局势。
因此在进入南京的第一天孙露便宣布黄河以南到钱塘江以北的各城池进入“军管状态”。无论该城是否驻扎有明军一律撤出交由义勇军接管;并由义勇军协助当地原有官府管理该城以及周边地区;原有明军必须接受南京内阁的调遣;在此范围内的文官及武将必须在接到命令起十日内到达南京报到。逾期不到者削去其军籍或官职;任何哄抬物价、投机倒卖、贿赂收买朝廷官员及军官者罪同叛国;戌时过后所有城池进入军事戒严状态等等十几条条令。刚开始孙露还有些担心自己这么做是否会引起原有明军的反抗。但正如礼部尚书钱谦益所说:“吴地民风柔弱,飞檄可定,毋须再烦兵锋大举。”义勇军完成接管只用了两个旅的兵力。有些地方甚至只用一个班就能接管一个驻扎有数千明军的城池。
对于江南百姓这种合作态度孙露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们这么合作自己可以分出足够的兵力巩固徐州一线,防止清军借机反击。又能使四师和三师安心追击左梦庚部并顺势接管整个江西地区。恨的是这些百姓如此软弱。若是身处自己位置的是多铎他们会不会也这么的合作?若是没有那该死的《剃发令》他们还会不会奋起反抗?对,就是《剃发令》!正是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毁伤”的孔孟伦理使这些“散沙”又凝聚在了一起。这个时代孔孟伦理一方面是作为中国人精神上的支柱能将“散沙”般的国人团结在一起。另一方面却可能成为自己日后推行新法最大的阻力。可自己又没能力建立起一种替代的思想。
“在新的思想还未建立起来前,盲目的破坏原有的思想制度无疑是一种危险的举动。”明白这点的孙露一直矛盾不已。现在江南各地已经开始陆续建立起地方性议会了。江南的士大夫们会如何对待议会的出现以及日后的种种变革呢。明阳学者孙露倒不担心。可那些程朱理学的学者呢?当然现在的孙露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来咂到的学生了。对于程朱理学也不敢妄下结论。目前广东研究院里研究自然科学的学者十个里有九个是程朱理学的学者。他们严谨的实学精神使得自然科学能顺利被这个时代的人所接受。唯一让孙露受不了的是他们每遇到一条科学定理都会不自觉的套用儒家的理论。可是一想到程朱理学在清朝时对人们思想的禁锢孙露又不由的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