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行了个礼,“见过村长。”
村长微微颔首,又疑惑地打量着程岩等人,“这几位是……”
老仆对程岩等人的身份也不清楚,只含糊道:“他们是我家少爷的朋友……”
程岩则补充道:“晚辈姓程,听说普罗山风光好,便和友人同来游玩。”
“咱们普罗山确实山明水秀,风景如画。”村长看上去像读过书的,说话颇有些文绉绉,他含笑道:“听几位客人的口音,莫非是从苏省来的?”
程岩微愣,他说的可是官话,只是难免带点儿乡音,对方这么快就听出来了?他拱了拱手道:“晚辈们确实从苏省而来。”
庄思宜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禁想象着程岩脱到了哪一件?曲州天热,穿的也单薄,若没记错,阿岩的外衫下就剩里衣。
所以,阿岩是裸了上半身吗?
……不行!赶紧住脑!
庄思宜只觉得热气直往小腹蹿,慌里慌张地扒开衣服,竟先一步躲进桶中,直到被温热的水包围,他才觉得有点安全感。
可不等他松口气,又听见程岩那边入水的声音,显然,程岩是光着身子了……
庄思宜不可描述的地方已经渐渐有了反应,他猛地往下一沉,整个人泡进水里,溅开大片水花。
程岩被庄思宜的动静吓了一跳,他虚看一眼,发现木桶里没了人,惊道:“思宜?”
只听木桶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嗯,我洗头。”
两人要走,自然也要去衙门说一声。
阮春和如以往一般自动无视庄思宜,操着混杂着乡音的官话,一脸灿烂地看着程岩,“去吧去吧,需要本官为你们安排马车吗?”
程岩:“谢大人体恤,不过普山县距离府城较远,下官与庄大人骑马更快一些。”
阮春和:“那就辛苦程大人了。”
等程岩和庄思宜再次回到府中,下人们已备好马匹和行囊,两人便带着庄棋一人上路了。
他们紧赶慢赶,傍晚才到了距离普山县最近的青水县。
入了县城,庄思宜便道:“今日时辰已晚,我们就在青水县住上一晚,明日再赶路吧。”
事实上,屋子里的气氛确实很尬。
庄思宜站在逼仄的客房内,望着两桶冒着白烟的热水,根本不敢看程岩。
他觉得自己很怂,可是一想到当年科考前见到的长腿细腰……庄思宜就觉得鼻头发痒,只怕下一刻就要出丑。
由于两人都没动静,显得气氛更加不可描述。
半晌,程岩道:“你不洗吗?”
庄思宜:“……洗。”
说着,两人同时站起来,同时背转过身,又同时解开腰带退下外衫……
“不回,我祖父的妾氏多半是过年前后生产,家里必定一团乱,我回去作甚?”庄思宜闷闷回道,听起来有气无力。
心不在焉的程岩并未察觉出不对,他之所以会突然提前庄敏先,也是觉得两人间安静得太过诡异,便想找个极为安全的话题来打破沉默。
何况,若是按照正常发展,庄敏先也不过两年好活了。
虽说本方世界的走向已彻底不同,就连真帝驾崩的日子都变了。可庄敏先即便能熬过两年,终究已是八十来岁的高龄,万一有个好歹……
程岩希望庄思宜能够多陪陪他曾祖父,以免将来后悔。
“曲州距离南江府不算太远,若是乘快马,也不过七八日便到了。”程岩迟疑地添了一句,“你曾祖父年纪大了……”
庄思宜顿了顿,知道程岩是在关心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个笑:“阿岩若肯跟我一块儿走,那我便回去吧。”
程岩笑了笑,“若府衙无事,我便和你一块儿回苏省。”
庄思宜稍稍抬头,就见自己的长发与阿岩的纠缠一处,心中浮现出“结发同心”四个字。
可惜程岩很快抽走了头发,道:“快起吧,今日还要赶路呢。”
两人收拾好下楼,庄棋已备好的了早膳。
尽管只是客栈里最简单的粥菜馒头,却也摆了满满一桌,程岩见了下意识道:“这也太丰盛了?”
“这不算丰盛呢。”庄棋瞅了隔壁桌一眼,低声道:“比起来,我们已经很节俭了。”
程岩顺着看过去,就见隔壁桌坐了几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多半就是客栈老板所说的商队中人。
只见他们一桌子好酒好菜,正中央还摆着条吃了一半的鱼,程岩心道:大早上吃鱼,也不怕卡着。
念头刚一闪过,就见一男子忽然一咳,随后以手掐着自己脖子,双眉痛苦的拧紧。
虽说世间叫长寿村的村子很多,但既然敢取这样的名字,就足以说明村中人的寿数比大多人要长。事实上,普罗山上的几个村子穷是穷,可却被青山绿水所环绕,或许正因如此,村民们并不像程岩所见过的那些丧丧的穷苦百姓,反而有股子鲜活的生气,甚至给他一种每个人都安于贫困错觉。
就比如此时,程岩刚走到长寿村村口,就听见了一阵鼓乐声。
他遥遥一望,便见到不少村民围聚在村口不远处,男女老少们拉着手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程岩好奇道:“他们在做什么?”
老仆见人群中坐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想了想道:“应该是村子里有老人过百岁寿了。”
程岩眨眨眼,“多少岁?”
老仆一怔,“百、百岁。”
程岩和庄思宜对视一眼,又问:“听你语气稀松寻常,莫非村子里的百岁老人很多吗?”
程岩:“……”
等到庄思宜憋气到快窒息,他才从水里潜出来,深吸了几口气。
可惜,身下却并未平静,反而越来越激动,他觉得只靠意志是不可能压制住身体反应了,如今他泡在水中,如果动作轻一点,阿岩也不会察觉……
庄思宜壮着胆子将手慢慢往下,忽听程岩道:“今年过年,你要回去探望你曾祖父吗?”
下一刻,庄思宜脑中忽然出现了曾祖父威严的老脸,顿时萎了。
……
………………
也好。
庄棋:???!
总之,有了庄思宜拍板,庄棋又坚持要住柴房,程岩也确实累得没精力跟这对主仆争辩,他们就在这家客栈住下了。
上楼前,程岩对小二道:“抬两桶水上来,再送一桶到……柴房。”
庄棋感动的眼泪汪汪,回忆起先前跟着程大人的那几年,心想为什么自己不姓“程”?
等小二送来了水,程岩便打算沐浴了。
一路风尘仆仆,全身上下也不知沾了多少灰,有些洁癖的程岩完全受不了。可他的手刚摸到腰带上,就下意识地瞄了眼庄思宜,这一瞄,顿时有点儿继续不下去了。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在这个人面前暴露身体了,居然突然感觉尴尬?
男子主动邀请程岩等人同路,又说普罗山山路难行,等到了县城他再为程岩安排个向导。
程岩笑着应下,于是一行人用过早饭,便一道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