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什么事了?”他垂着眼帘,脸上瞧不出半分表情,沉声问。
“意外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脑袋撞上坡下石头,当场昏迷,至今仍未清醒,生死未卜!”
“什么?!我二哥怎么了?怎会这样?!”发现夫君漏了腰间玉佩的周莞宁追了出来,恰好听到此话,脸色顿时大变,急得直问。
执墨又将刚得来的消息向她禀报。
周莞宁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稳,还是魏承霖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救救我二哥,你快找人去救救我二哥……”周莞宁一把抓住他的手,哀求道。
魏承霖沉默。
见他不作声,周莞宁急了,带着哭音道:“你救救他,快救救他,只有你才能救他了……”
魏承霖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袖子,良久,才平静地道:“阿莞,你忘了当年我答应过母亲什么了么?”
周莞宁哭声顿止,泪眼朦胧地睇着他:“可是、可是当年你也说过,那、那不过是意外,并、并非二哥……”
“我也说过,我不追究,可此后他的生生死死,好歹与否,与我再不相干!”
“外头风大,你身子又弱,回去吧!”魏承霖一点一点地掰开她抓着自己袖口的手指,淡淡地道。
周莞宁眼睁睁地看着他推开自己,带着执墨大步离开,眼中尽是不敢相信。
成婚至此,他还是头一回抛下自己转身离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会突然发生意外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还那般巧合地撞到了头?”回到书房,魏承霖皱眉问。
“这意外二字,不过是当地官府搪塞之话,依属下推断,周二公子应该是被人刻意推下去的。”执墨坦言。
刻意推下去……魏承霖眉头皱得更紧。
“周卓在流放期间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据属下所知是没有的。”顿一顿,执墨又道,“况且,他的身边还有不少周大人暗中派去保护他之人,寻常人等哪敢得罪他。”
“能从岳父大人派去之人眼皮底下弄出这么一出,此人隐藏之深可见一斑。”魏承霖思忖。
“或者也能说明,此人对周二公子恨之入骨,竟连那些暗中保护之人也成功地蒙混过去,此份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耐性,非常人所有。”执墨说出他的看法。
魏承霖颔首。
所以,周卓得罪了什么人?又是什么人不惜一切代价欲置他于死地?
“国公爷,那咱们需不需要派人查个究竟?”也不知过了多久,执墨终于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周二公子毕竟是夫人的嫡亲兄长,夫人必不可能会见死不救,而国公爷向来宠爱妻子,能推得了一回,难不成以后的每一回也能推得掉么?
从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还是一个对美人情有独钟的英雄。
“不必了!与咱们不相干!”魏承霖平静地回答。
见他坚持,执墨也不再多话,凭心而论,他也不希望国公爷再多事。不管当中原因如何,不管多么的阴差阳错,四姑娘当年确确实实是死在了周二公子手上,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否认。
况且,千里之外的消息传回京城,也不知在路上要耽搁几个月,便是想要追查,一来一回间,只怕人还没有到,对方便已经逃之夭夭,寻无可寻了。
也不知周懋使了什么手段,竟求得了元佑帝的默许,将流放千里的周卓带了回京,只可惜大夫来了一批又一批,始终无法让重伤昏迷的周卓醒过来。
而正是这个时候,元佑帝突然提拔内阁王次辅一系,王次辅势力大增,隐隐有压下周首辅之势。周首辅为此焦头烂额,更祸不单行的是,宫里突然爆出周皇后谋害皇家子嗣,致使后宫嫔妃多年无所出,元佑帝龙颜大怒,下旨彻查,竟然真的从周皇后宫中搜出不少阴私之物。
周皇后自然大声喊冤,可元佑帝根本不愿听她多言,直接夺了她的凤印,将其软禁宫中。
一时间,曾经风光为限,门前日日车马如龙的周府,顿时成了朝臣们唯恐避之不及的对象。
朝堂上周首辅举步维艰,后宫中周皇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饶得向来不理事的周莞宁,也开始日夜不安。
魏承霖隐隐有种猜测,只是心里并不确定。
娘家出了事,周莞宁如何心安,趁着这日休沐,魏承霖便带着她回了周府。
看着病床上面无血色瘦得如同皮包骨一般的周卓,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当年亲妹妹魏盈芷倒在血泊中,母亲搂着妹妹遗体悲痛欲绝那一幕又再度在他脑海中浮现,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敢再想。
盈儿之死,成了母亲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对周家、对周卓的恨也渐渐地转移到她的儿媳妇身上。当年他硬是顶着母亲的压力饶了周卓一命,可如今,他仍是逃不过因果循环,生不如死地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