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专注地踩着结尾线,精打细算得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多出来。
秦然神色复杂地望着倒着写作文的博安,态度端正且认真努力,在努力方面挑不出一丝毛病。
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过老师说过有个词叫做笨鸟先飞,刚开始他以为博安就是那只小笨鸟,但是他好像发现博安可能不是那只笨小鸟,他连扑腾两下的翅膀都没有。
他是压根就飞不动。
秦然捋了一把脸,他双手撑着下颚,忧心忡忡地开始替博安想办法。
半个小时后。
博安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绞尽脑汁写着作文中间那一段。
一个半小时后,博安彻底蔫吧了,他趴在桌子上,望着开头空白的作文纸,神情郁郁寡欢。
其他的豹子威风都在凛凛打架斗殴抢夺底盘,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写“爱与和平”为主题的八百字作文?
想不通。
博安神色忧郁地将方框里写错的字划掉,开始想念之前在莫宅的日子。
不用解方程式画辅助线,还不用写爱与和平的八百字作文。
这么看莫广那样的冤种老板似乎都顺眼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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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落日昏黄,秦家楼下停着一辆纯黑色轿车,车后座的莫广蹙眉,频频望着腕表。
雾蓝色腕表上的时针足足转过两分,车门才被拉开。
莫广望着要坐到副驾驶上的博安,眼疾手快出声道:“等一下。”
博安拉开车门的动作一顿,回头望着他。
莫广刚想说坐后面来,却在看到面前人时愣住了,口中的话没能说出口。
面前的博安头发蓬乱,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耷拉着,鼻子上还塞着一团纸巾,无精打采道:怎么了莫总?”
莫广迟疑道:“你去干嘛了?”
去秦然家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活脱脱像是被妖精折腾得吸干了精气一样。
博安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道:“去做题了。”
“……”
莫广狐疑道:“那你鼻子怎么回事?”
博安憋出句干巴巴话:“做题弄的。”
补习快结束时,不死心秦然带着他死磕上午那道题,谁知道磕着磕着,博安一边画着辅助线,鼻子就流出了鲜红的血滴在草稿纸上。
差点没把秦然给吓死。
莫广看上去不大相信,只微微眯起眸子,想起了前几天秦然带着博安喝酒的事情。
博安从前被他折腾成那样子,都不见这一副蔫吧萎靡样,如今只坐在书桌面前写写题就成了这副模样?
博安望着面前人仿佛并不相信,他干巴巴念道:“方程式的解法有两种……”
话没没有说完,莫广就亲眼看着博安那堵着鼻子的纸巾渐渐变成了红色,看样子像是又出血了。
莫广:“……”
两分钟后,平稳行驶的车内,博安坐在后座,鼻子塞着团干净的纸巾,安详地躺在车椅靠背上。
莫广则是扣着他的下颚,垂着眸子看着他的脸。
面部上没有重创击打的痕迹,应该不是偷偷跑去了地下拳场。
可能真的是做题做出来的。
莫广轻轻松开扣住博安下颚的手指,就听到面前人含糊道:“莫总,您明天早点来接我行吗?”
莫广眉毛一动,面上依旧是一副风行云淡,然后翘起二郎腿道:“为什么?”
博安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心想,为什么?当然是早来一点就能少写一点题,早来半个小时说不定就能少写一套选词填空!
想到这,他腆着脸真诚道:“因为我怕莫总您忙起来又忘记吃饭。”
“您早点来,我们早点回去吃饭。”
莫广极力压下往上翘的嘴角,他神色看起来淡漠,嗓音肃穆道:“真的?”
博安转过头,竖起了四根手指虔诚道:“真的,我发誓。”
莫广也转头,他望着博安真诚发誓的样子,然后伸出手认真地将他发誓多出的一根手指摆了下来纠正道:“错了。”
“发誓是三根手指。”
说罢,莫广矜持道:“你现在手势对了可以再说一次。”
博安:“……”
他僵硬一笑,举着手,哼哧哼哧地憋出了跟刚才一模一样的话。
莫广满意了,他道:“明天提早一个小时去接你。”
顺便再跟秦宇谈一谈。
博安眼睛一亮,下一秒却被莫广扣着下颚微微抬起了头。
莫广皱眉道:“怎么刚才鼻子流了一次血,现在又开始流血?”
博安鼻尖的洁白纸团渐渐被殷红氤氲,他揉了揉鼻子含糊道:“没事。”
“鼻子不痛也不痒,可能就是上火……”
莫广耿耿于怀冷声道:“肯定是之前你跟莫霄吃那些垃圾外卖弄的。”
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