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源水一径润春风(106)+番外
旭凤不会真的拿人殉葬。源儿想告诉容齐,锦觅会很安全。可是她有什么理由阻止他为喜欢的人付出?
他就是喜欢她啊…否则,为什么会答应旭凤。
容齐是怎样的人?
他正直,一腔真诚,不会为了所谓的国之大义去牺牲一个女子。可是,若是为了锦觅…为了锦觅…就不一样了。源儿明白容齐的意思,她是神仙,所以可以保护好自己,不需要别人。可锦觅不一样,她本来就是娇艳美丽的,理所应当被所有人众星捧月。
可为什么要牺牲她?就因为她喜欢他,所以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吗?
源儿悲戚,容齐从未在她面上看到过如此令人心疼的神情。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源儿,究竟怎么了?”
容齐自然想不到,旭凤可以无耻到将用源儿交换的事情毫无保留告诉她。若如真的喜欢一个人,起码要给她最大的尊重。
“熠王告诉我…”
非要逼她承认,承认他不要她了吗?
心好疼,疼得快要开始麻木了。她却还有最后一丝妄念,脆弱地看着容齐,“他告诉我,容齐答应了他的要求,换来了西启和宸国的结盟…是真的吗?”
“是!”
容齐还没有回答,身后一道气势威严的女声替他承认了。符鸢一路随从,招摇凌人。
“我儿如何与宸国结盟,还需要向你报备吗?莫要得寸进尺,恃宠而骄。”
“母后。”
上次之后他心有余悸,容齐率身出来,“有什么事情,需要劳您亲自过来。”
符鸢来意不善,瞟了一眼源儿对容齐道:“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都下去,哀家有话要对皇帝说。”
必然是来问责的,容齐不想计较符鸢的无情,也不想把无辜的人扯进来,只得对源儿道:“源儿,先回去等我。”
可是源儿已经听不进去了,容齐没有否认,他没有否认…
她不要再等他了,等不到的。
“源儿知道了。”
她一向乖巧不会忤逆的,此刻却凄然一笑,“源儿就不打扰你们了…”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那么浑浑噩噩,只记得锦觅并没有随她一起出来。原来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是多余的。
第94章 夕余晖洒了一半在院中,垂暮……
夕余晖洒了一半在院中,垂暮的天色竟让人犹如深处秋日的萧瑟之感。
容齐与符鸢对坐于石桌旁,符鸢眸色平静,半响不开口,叫人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容齐早已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倒是苦了小荀子就怕太后一个发怒又要责罚容齐,战战兢兢。
符鸢心思一向深沉,容齐对别人还能温和,此刻已难得费心力,只瘫着脸,明明白白昭示着冷漠。
母子之间,竟还能到这步田地。见容齐如此,符鸢索性直入主题。
“如今西启与宸盟,北临那边,熠王怎么看?”
她们与宸国合作,可不只是要保全自身就这么容易满足。端起一杯水沾口,符鸢审问的目光撇过容齐,“熠王善战,即使不能将北临完全压制,掣肘一些总是可能,总要给西启些喘息的时间。”
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容齐抬手放在石桌上,轻起眼睑,“母后的情报丝毫不比孩儿的差,既然心中已有定数,何必再来过问孩儿。”
是啊,如今秦漫在宸国,连同北临的二皇子宗政无忧也在。若是他在宸国出事,北临不会轻饶宸国,宸国也不会咽下这口被人偷窥的气。熠王的确是善战,可对于治理国家,就不那么在行了。
符鸢心思九曲玲珑,设计了一百八十环,如今却被容齐搅了一局,她这祸水东引是不成了。罢了,也是那宗政无忧的确难缠,才会在此功亏一篑。
今日符鸢来倒也不是问责的,她这儿子太过沉溺儿女情长,她最是见不得。
“熠王已将圣医族的圣女留下,你就好好调理调理你这身体,总要帮着哀家,守稳这西启江山。”
这关心来得别扭,容齐死水无波,“熠王明日就要启程,孩儿还有许多事情亟待安排,母后若没有别的吩咐,孩儿就不扰母后清闲了。”
他心中还挂着源儿的异样,没心思陪她打太极。
“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符鸢作感慨,倒也起了身,“哀家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过到底是顾着身子要紧。小荀子,去看一看圣女可将皇上的药煎好了,哀家看着皇上喝完药再走。”
小荀子被点名,忐忑望着容齐,还有些游移。
“去吧。”
容齐冷目,面不改色。符鸢这些年来忽冷忽热的关心,他早已麻木不仁。
不一会儿小荀子就领着锦觅回来了,锦觅蒙面,食案上端着正冒热气的苦药。容齐从不拖泥带水,将药端过一口喝完,苦辣辣的味道也吞了,神色自若。
明摆着赶人的架势。
符鸢意味不明一笑,“齐儿如此迫不及待要哀家走,也罢,只是你已经贵为皇帝,哀家却不得不提醒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该防备的,皇帝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防备?防备谁?
锦觅驼着脑袋没敢看,太后不会是要启皇防备她吧?天地可鉴,她锦觅没有半分胆子敢谋害启皇的,她只想早日平平安安地回去圣医族找姑姑找羌活啊。
如今在她的眼皮底下,即便是药有问题,怕也只会出自她之手。可容齐并不信符鸢害他,还需要这样掩饰。
即便多恨他的忤逆,到底她还需要自己这个傀儡。一如自己有多恨她的绝情,她还是自己的母亲。
容齐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可等他向前一步,却是瞬间天旋地转,眼间花乱,容齐步势趔趄,还没直起身,轰然晕厥倒地。
……
离开了容齐在的地方,源儿环顾所有,满满的茫然。
回到院落,蹲在石桌上的水儿蹿下来围在她脚边转。即使再多的花瓣,还是冷冷清清的。源儿抱着双膝蜷缩在台阶上,上头的梨花树还有几片枯萎的花瓣掉在茶白色的衣裙上,像落了几朵刺绣。
花都落空了,空荡荡的。水儿蹭啊蹭,喵呜大叫着,埋怨主人都不理她。
源儿将它抱在怀里,软乎乎的一团,眸光柔柔,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六界大得荒芜,亘古不变的只有孤单。倘若只有一个人的话,漫长的余生是折磨。
眼泪不自觉满溢出来,像是会腐蚀的毒药,疼灼着人的心脏。
旭凤踏着一双绣满了凤凰翱翔的云锦黑面靴子,脚步挪得有几分停滞才到她面前。
旭凤看她的神情带有憋闷,“源儿…”
还在哭泣的姑娘仓皇站起身躲避,梨花带雨的脸,不想被人看到太过狼狈的样子,抹掉泪痕慌忙转过身去。
见她的模样,旭凤不由更加恼了几分,“我说过是他松了口,否则我不会告诉你。他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少年意气,现在说这些,对她只会是伤口上撒盐,却是他唯一的机会了,非要将她自欺欺人的假象一一拆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