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源水一径润春风(71)+番外
润玉稍稍坐正身子,卷手抵在唇边轻声咳嗽,无力抬起眼眸看她。四下无人,看向她身旁的汤碗,润玉声音微哑,“润玉无能,拖累上元仙子照顾了。”
润玉病容想必已久,邝露眼里犹豫一闪而过,摇头否认道,“并非是邝露,照顾殿下的另有其人,邝露来时,这药已煎好。”
几日前听说夜神执意请求天帝陛下解除和水神长女锦觅的婚约,从而惹怒了天帝,被罚在璇玑宫中紧闭。邝露在布星台接连几日都不曾见到润玉,才会此番前来。
不是你?润玉眼角生疑,口中的药苦味散去后,还留有一丝香蜜的甜味。
两人正相对无言,又听外面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魇兽,小乖乖你别扯我,我自己会走...”
锦觅是一路被魇兽咬扯着裙角拖过来的,一人一兽,不对,魇兽背上还驮着只瑟瑟发抖的猫崽子。
锦觅进了门见邝露和润玉相顾无言,自己这姿态实在是甚丑,不好意思呵呵笑了两声,“小鱼仙倌,这,这位是?”
魇兽带来了锦觅,完成了任务的它开始寻找起源儿,但是却寻不见了,不明所以地看向润玉。
“这是太巳仙人的千金,上元仙子。”
润玉躺在病榻,房中却有两位女子,着实不妥。邝露自发起身立到一旁,只是眼角担忧,不时看向润玉。
实在不是适合谈话聊天的时候,锦觅见过邝露后,也意识到润玉脸色奇差,不由惊呼,“小鱼仙倌,原来你才是真的病了的人呀,这个死凤凰,就知道骗人!”
“锦觅仙子这话何意?”
他还在床榻之上,衣冠不整,实在不便待客,方想请她们出去等候,锦觅却是丝毫不在意,“就是那凤凰,好端端的说什么受了重伤,吓人的不得了,害我那么担心,方才岐黄仙官去过了,才知道他根本就是装病想骗源儿回天界,真是气死我了。”
倒的确,是旭凤能干的出来的事。润玉咳了两咳,问道,“那锦觅仙子所知,源儿可有回来?”
锦觅不自在地摇了摇头,“我没注意就被凤凰轰出来了,恰好小魇兽就来找我啦。”
几人去看那魇兽,发现它在不遗余力地讨好方才背在它背上的猫崽子。邝露奇了一声,“好可爱的猫啊,也是夜神殿下的仙宠吗?”
璇玑宫没有猫,润玉摇了摇头,虽然奇怪,却并未说话。
锦觅向来对这些猫猫狗狗的不起兴趣,眼看润玉病恹恹,大气地掏出自己的香蜜来,“小鱼仙倌,虽说你要和我解除婚约了,不过我们还是朋友,呐,这个香蜜可是还救过旭凤的,你也试试吧,吃了就好了。”
锦觅心无城府,润玉微一笑摇头拒绝道,“多些锦觅仙子,润玉不过是偶感风寒,现下已经大愈。这么宝贵的东西,就不要浪费在润玉身上了。”
“今日润玉不便,实在不能招待二位仙子,改日润玉大好,定然赔罪。”
锦觅还想着要找旭凤算账呢,听他说这话赞同地点点头,“行吧,那我也就不打扰小鱼仙倌休养了,不过啊,这香蜜我就给你留在这儿了,有益无害嘛。”
锦觅来时润玉已经脸色好看了许多,自然担忧不起来。邝露放心不下润玉,却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锦觅仙子是不愿意留,而她却是不能留。邝露不舍地回头望了望润玉,润玉目光正看向一个角落。
璇玑宫又再度恢复宁静,阳光从门外照进来,轻绵绵地落进屋中的帐缦上。
那日,润玉只觉太湖地处熟悉得可怕。将护魂珠留在了源儿的地方,回来后便是如水成潮的阴冷记忆向他侵袭。被封闭的记忆深处,笠泽的所有往事毫无顾忌就向他卷来。痛苦的,害怕的,逃避的,他连避让的力气都没有一分。
润玉抑制住胸腔中的咳意,却是双目如炬紧紧盯着窗沿旁的清蓝色帐布,风起又落,那儿像是藏着什么东西。润玉没什么力气的手掀开绸被,缓慢起身下了床。
不多时已到了跟前,润玉伸手捏住了那布帘,绝不松手地一扯。
第65章 帘布在眼前猝不及防被扯开,……
帘布在眼前猝不及防被扯开,露出后面的小姑娘惊吓了一跳的脸。源儿手中还揪着帷幔,妄想和他抗衡以求心安的。此时被吓着了,只用一双眼睛无措地瞧着他。
润玉一手把着帷幔,发痒的嗓子带着笑意,“源儿躲什么?”
无处遁形的窘迫让源儿羞赧浑身,恨不得蜷缩作一团躲起来。润玉却越发温柔,伸手将她拉了过来。
刚要开口,抑制不住的咳意又将他的话淹没,吓得源儿忙为他顺气。
....
岐黄仙官最近日子过得有些凄苦,跑完了夜神跑火神,跑完了火神,背着自己的医药包包赶紧麻溜地去参见天帝陛下。
这几日天界无事,太微召见岐黄仙官也是在偏殿之中。紫微殿中,太微翻阅无数书简,腾乱无数记载,欲查之事寥寥无几。
天地本不全,万物皆有缺。
太微烦躁地扔开,都是些无用之说。
岐黄仙官在殿中微垂着身子,“回陛下,夜神殿下这几日,的确是浮梦丹的后遗症,不日便会痊愈。”
心中感叹天帝到底还是在乎夜神的,否则也不会命自己时刻关心了。
太微轻轻地嗯了一声,接着抬眸,声音不大,却满含威慑,“本座的儿子不听劝教,是该吃点苦头。还请仙倌,谨慎言谈才是。”
天帝私下吩咐的事,他有再长的仙龄也不敢去窥探。岐黄仙官将腰佝偻得更低,深深地行了一礼,“陛下放心,小仙明白。”
太微颔首以示满意,忽然想起来了,“旭凤那儿出了何事?”
栖梧宫里,人仰马翻。
旭凤气得病都装不下去了,燎原君适得其反,源儿没骗着,倒是叔父和锦觅来闹腾他。岐黄仙官来替他号过脉,确认他毫发无伤,叫他好一通没脸。更气的是,岐黄仙官还将源儿推去了璇玑宫看润玉。
旭凤气得牙齿咬碎,当下套上衣衫,气势汹汹要去璇玑宫要人。
天界虽然恒温,但是身体受损的人来说,总会觉得发冷。璇玑宫中香炉已重新燃起,一股股淡淡舒缓的香气带着温暖飘飘荛荛。
润玉坐在榻上,躺了这些时日,他手软脚软太不得体,源儿捧了先前未喝完的药水喂他一口一口轻抿。
魇兽拖着那个猫崽围在床台边缘,源儿都不理它,那只猫崽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还都是眼前这个大个子的错,嘤嘤地趴在地面不理人,急得魇兽围着它团团转。
这药苦得胃都搅作一团了,源儿放下药碗,看他深深皱起了眉头,却拒绝了锦觅留下的香蜜。
捱着便好,总要好好的苦一苦,才不会觉得万事万物都毫无滋味。
源儿不置可否,想起他和锦觅接触婚约的事,自己想问,苦于没有问出口的理由。一时便沉闷了,缓解了一会儿,正逢旭凤带着燎原君步子噼里啪啦地来了他璇玑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