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卷王(117)
不过福全没躲开,被康熙召了去,作为抚远大将军上了战场,顺义学堂那边暂时由林义诚代为看管。
哐当当一通复杂操作,最后噶尔丹跑了。
福全因为与噶尔丹正面碰上,判断有误,让他得以逃走。
班师回朝时,被震怒的康熙挡在了京城外。福全下跪流泪痛哭悔过,将所有的错误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官员不参揍齐佑了,转而去攻击福全。
毕竟对外号称十万,真实数据大概有五万左右的大军,打噶尔丹的两万骑兵。
到头来,还被他给跑了。与上次喀尔喀那一战相比,他们哪怕脸面再厚,也不好意思参揍齐佑了。
官员当然是看上面脸色行事,康熙既然不给福全面子,下面的人闻上意,完全不客气了,参揍他的折子,比参奏齐佑的还要多出数倍。
康熙一腔怒火,总有人要出来当这个倒霉鬼,成为他的出气筒。
恰好福全犯了错,他当仁不让被推了上去,差点爵位都没了。
康熙这时候就要表示兄弟情深,最后只罚了福全俸禄,夺去佐领之职,议政权等权利。
比起夺爵位,实在又得康熙的心意。
刚进十月,初雪纷纷扬扬飘落大地。
萨布素一身风雪进了屋,上前见礼,将外氅脱下来,交给得高捧了下去。
齐佑正盘腿坐在塌上,面前摆满了纸张。闻声抬起头看向萨布素,见他一头一身的雪,笑着打了招呼:“将军回来了,坐。已经开始下雪了啊!”
雪是从早上开始下,如今已经近中午。齐佑应当在屋里呆了一上午,没有管过外面之事。
萨布素不由得愣了下,赶紧暗自打起了精神,变得更加谨慎了,说道:“外面从早上开始下雪,七阿哥可是遇到了难事?”
齐佑摇摇头,又点点头,神色黯淡了几分:“不是我,我是在看这场战事。”
萨布素也接到了朝廷战况,心下稍安,抹去了额头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细汗。
屋子是新起的小院,三间正屋,两边带了厢房。与其他百姓的并无不同,同样是泥墙茅草顶。
为了保暖,屋子建得低矮。窗户开得大了些,窗棂上糊了雪白的窗纸,屋子里显得明亮许多。
齐佑得了康熙急信,预防罗刹国趁机作乱,暗自帮助噶尔丹打大清。督促萨布素,加强边境巡逻,守住了边境。
萨布素领了命令,一直忙着在巡边,还是第一次来齐佑的新屋。
这时放松之后,方感到一股淡淡的暖意,夹杂着说不出的草木清新扑面而来。
冬日北地滴水成冰,人都呆在屋里取暖不敢出门。久而久之之后,屋里除了气闷,还夹杂着股说不出的怪味。
闻习惯之后尚好,刚从屋外进来时,总感到透不过气。
闻到与惯常不同的气味,萨布素鼻翼翕动,不由得精神一振,下意识转头四望。
暖阁里除了炕之外,就一张大书桌尤为显眼,加上几张粗糙的椅凳,并无他物。布置陈设不能称作简单,而是简陋。
萨布素在塌旁的凳子上坐了,双手接过齐佑递来的茶水,恭敬道了谢。吃了一口菊花茶,唇齿间溢出丝丝甜意,清甜爽口,不禁再多吃了几口。
萨布素读书不多,突然响起以前吴兆骞教常德的文章,那篇什么《陋室铭》,与齐佑如今所居之屋何其相似。
再看齐佑温润的眉眼,哪怕在如此的环境之下,他一如既往的坦然自在,暗自感慨不已。
齐佑放下纸,叹了口气说道:“将军应当得知了朝廷与噶尔丹的这场战事结果,不知将军有什么看法?”
萨布素愣住,下意识看向齐佑身上本白的布衫,平时他大多都穿灰黑。
这次佟国纲战死沙场,齐佑应当很难过。
齐佑看向萨布素,温声说道:“将军无需多虑,我们就是战后盘点,就算是马后炮吧。虽是如此,我们应当从中吸取经验,找出错误与不妥之处,以后好避开。”
在萨布素看来,朝廷这场仗,打得不算好,也不算太惨。
毕竟有雅萨克之战在那里,他们同样以数倍的兵力打罗煞兵,费了许久的功夫围城,最后才取得胜利。
萨布素犹豫了一下,没提康熙对福全的怒火与责备,说了当年雅萨克之战的辛苦,“能打成这样,朝廷也尽力了,尽管噶尔丹逃走,也不算是战败。”
齐佑慢慢收着塌上的纸,头也不抬说道:“雅萨克之战后,放走罗煞兵,还允许他们带武器离开。这是放豺狼归山,大错特错。”
萨布素不禁脸一热。
当时他没想太多,后来他一琢磨,后悔不迭。他们不应当轻易放罗煞兵走,还让他们带走武器。
虽说命令不是他亲自所下,彭春是朝廷来的兵,他没拦着,也有一定的责任。
齐佑知道萨布素所想,他是边军,彭春乃是朝廷来的官。
双方没有隶属关系,一个是地头蛇,一个是过江龙,私下里说不定还暗暗较劲。
这就是如今朝廷上下最大的问题所在,没人肯出头担事。有了好处,一窝蜂上前抢功劳,出了事情,一窝蜂推出替死鬼。
能主动做一件事,不仅仅是差使当得好,这已经是难得的积极上进好官。
在齐佑看来,这次朝廷准备得太过复杂,到处调兵,比如科尔沁等蒙古部落,却考虑得不够周全。到最后仗打完,有些远的部落都没能赶到。
康熙将五万多的兵力,分成左右两路,希望左右夹击攻打噶尔丹,保证万无一失。
先前齐佑摆着的纸,是他在战后复盘,认为康熙的指挥有很大错误。
如果齐佑去打,会将所有的兵力集结在一起,以超出噶尔丹两倍多的兵力,直接碾压过去。
康熙小看了噶尔丹,又高看了噶尔丹。
齐佑这边防住了罗刹国,他们没能给噶尔丹提供武器,出兵帮他。
噶尔丹一路打来,补给跟不上,康熙完全可以用大清的武器优势,直接轰炸过去,跟他正面对上。
噶尔丹不是没给他们调整的机会,他表面认了错。照着他的性格,绝不会轻易低头,是硬抗不过如此,大清这边却没有反应。
康熙才该负最大的责任,而不是仓促迎战的福全。
兄弟手足,父子情份......齐佑想不下去了。
福全聪明得很,知道在天下社稷面前,兄弟之情算什么。
不是因为他眼疾,能不能活到今日还难说。比如恭亲王常宁,这么多年一直坐冷板凳,几乎闭门不出,康熙还是处处提防着他。
所以他愿意退到顺义,谁知道还是没能躲开,实权全部被康熙趁机收走了。
事已至此,齐佑也无甚可说,惟余深深的疲惫。
萨布素觑着齐佑的神色,仔细禀报了巡边的事宜。
齐佑听完之后,说道:“辛苦将军了。仗已经打完,罗刹国要与大清贸易往来,应当会消停许久。不过,将军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尤其是那边在建的船,谨防他们偷偷过来搞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