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轻轻嗯了声,也不知是何意。
郁宛讪讪道:“太后娘娘的意思,大概也不是为十二阿哥寻一门多煊赫的亲事,家境殷实些、相貌谈吐都看得过去就是了,到底咱们十二阿哥也不差,您说是不是?”
永瑆已经选定了富察氏,那是无人能比得过的了,想必皇太后也不作他想——她只是想在有生之年安排好后事而已,当祖母的一点慈心,难道能不成全?
乾隆睨着她,“你只关心别人,可有为自己打算?”
郁宛有什么可打算的,左不过是阿木尔的亲事,最坏,也不过抚蒙罢了——到底是旧例,正如她跟庆贵妃都很知道,令皇贵妃两位公主之中必有一位被拉去抚蒙一样。
乾隆摸了摸阿木尔酣眠中的头颅,叹道:“朕是不会让咱们的女儿抚蒙的。”
郁宛心说真抚蒙也不怕,她就是从那过来的,有她亲身传授经验,阿木尔保不齐还能混得如鱼得水,权倾四野,如同康熙帝膝下的海蚌公主那般。
到时候她说不定还能去阿木尔的辖区耍耍,要是能安排几个壮男歌舞就好了——武则天老了还能男宠绕膝,她饱饱眼福都不成么?
郁宛正美滋滋神游物外,并未察觉到皇帝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忽觉齿间一痛,却是乾隆在她嘴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还好没出血,否则她定得咬回去。
郁宛抹了把唇上的牙印,埋怨道:“您做什么呢!”
亏她还说永琪是闷骚,哪晓得这里还有个明骚的老狐狸。大庭广众下来这么一出,真不害臊!
幸亏不是舌吻,否则她都没法做人了。
乾隆:……他明明是在惩罚,谁说是调情了?
到底谁不害臊。
第187章 偷懒
这趟秋狝郁宛未有太多时间练习她荒疏已久的骑射技艺, 因为大半时间都浪费在帐篷里了。
每逢黄昏新燕跟春泥就很知趣地把阿木尔抱走,再过半个时辰,乾隆就会踅摸着过来, 等天亮离开,二人才又悄无声息地将孩子抱回去。
阿木尔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困惑, 明明是一家人, 为什么要睡三个帐篷,是牛皮多得没处使吗?
二人也没法跟格格解释, 那是因为你阿玛跟额娘要做羞羞的事——小孩子是看不得的。只能隐晦地暗示她额娘生病, 万岁爷得帮忙上药。
好在草场幅员辽阔, 各种新鲜事物层出不穷,阿木尔很快就被成群的野兔和狍子给占去心神, 也顾不得是怎么上药了。
郁宛不明白皇帝怎么到围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难道羊肉吃多了火气旺?她看他嘴角也没起泡啊。
不过郁宛对这档子事无疑是乐在其中, 加之来的人少, 不怕被偷听,她就更放心大胆了。
有时候丢了一次还要来第二次,乾隆看她神采奕奕的模样忍不住吐槽,“你真是个妖精。”
郁宛道:“您没听说过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么?”
她都三十五了还怕什么。
但郁宛还是非常体贴的,她作势披衣起身,“您要是不行就算了,臣妾不愿勉强。”
男人枕畔间可听不得不行两个字,很快乾隆就又压着她躺下, 帐内一片春光缭乱。
次日醒来二人皆有些疲态, 很自然地免了出门, 如此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只苦了五阿哥, 脸上总是一片害羞的红晕,打猎倒是比以前还要勤快,帐篷里的狍子和山羊大半都是他抬回来的。
乾隆因对郁宛道:“朕打算下个月给永琪封爵。”
郁宛心说不至于吧,就因为永琪听了几声夜半私语?以前没发现皇帝这么脸皮薄呀,为了遮丑不惜用爵位收买。
乾隆赏了她一个暴栗,没好气道:“混说什么,朕早有此意。”
郁宛:……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看来皇帝真跟她肚里的蛔虫差不多了。
但乾隆倒也并非无的放矢,早在大前年永琪冒着烈火将他从九州清晏救出,乾隆便已决心给他点不一样的奖赏,而这两年冷眼旁观下来,他相信永琪绝不会像永珹那般——这个孩子是发自内心崇敬和爱戴他的。
有才干却又不居功,识大体而又懂礼仪,永琪无疑是他膝下皇子最为出色的一个。
郁宛道:“万岁爷打算给五阿哥什么爵位?”
乾隆沉吟,“就先封和硕荣亲王罢。”
永珹业已降袭履郡王,永琪自然不能比他封得还差——也该让永珹瞧瞧,拂逆皇阿玛是什么下场。
郁宛自然举双手赞成,她甚至觉得这份奖赏来得还晚了些,要不是皇帝多疑还得考察考察,永琪早该受封了。
这是否说明皇帝也有一点立太子的意思呢?郁宛没有细想,真如此倒也是喜闻乐见,反正谁当储君都与她不相干,她自然乐得做壁上观啦。
乾隆拉着她的手喟叹道:“可惜你没给朕生个阿哥,否则朕将来最少也得给他个亲王之位。”
郁宛盈盈笑道:“臣妾有皇上的宠爱,有乖巧可爱的公主,已经很知足啦。”
人不能太贪心是不是?况且她若生了皇子,虽不定会卷入立储争储的漩涡里,可也难以独善其身,她这么个懒懒散散的性子,还是与世无争最适合她。
新燕跟春泥偶尔也劝说郁宛,该多为将来打算打算,女人生孩子除了天时地利人和,也是有法子可想的——譬如皇贵妃将近四旬的高龄,都以为她是再不能生的,可请林致远调理了一番之后立即有孕,谁不说这林太医医术通神?
郁宛但笑不语,她也猜想魏佳氏这些年频繁生育乃林致远帮了大忙,但,何必冒这种险呢?且不提那方子多半药性凶猛,生产这种事对女人本就是极大的损害,她不需要为了个阿哥去牺牲自己后半生健康的体魄。
她的宗旨是活在当下,而非名传古今,不管魏佳氏的愿望是当皇后或者太后,郁宛都不打算跟她争,她只要把握住眼前的每一天,便是真真切切的幸福。
在木兰围场的时候,郁宛每日除了陪阿木尔玩耍,隔三差五还会抽空写些书信遣人寄回宫去,通常一式两份——其中一份是给小钮祜禄氏跟法蒂玛的,主要为介绍热河的风土人情,遣词造句十分书面化;另一份给庆贵妃的就不怎么正经了,充满各种新鲜杂谈,就连看见牛羊交/媾或是两只小虫抱在一起她都得以详实的文字记录下来,谁叫庆贵妃最爱对这些玩意感兴趣?有一回她还在信纸里附上了两片缠在一起的蛇蜕,据说是边蜕皮边繁殖,着实令她大开眼界。
乾隆见她沉迷于鸿雁传书,难免有些不平衡,“倒不曾见你给朕写过书信。”
郁宛眨眨眼,那他们也没有分别的时候呀,皇帝基本去哪儿都会将她带上,除了诣陵的时候会短暂离开一阵——可那样庄严肃穆的场合,更不适合文字传情了。
乾隆恨她不解风情,“谁说非得远隔千里才能尺素相交?昔年李清照与赵明诚新婚燕尔,不也日日赌书消得泼茶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