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下意识地向妻子的方向伸出手，却因失去了支撑而无力摔倒在地。

「原来是你们……」

丧钟瞥了眼趴倒在地上的爱德华，又随意扫过伊莎贝拉因拉扯而略显痛苦的美丽脸庞，心中不禁浮现出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但他很快低哼了一声撇开那些不合时宜的联想，单手拖着伊莎贝拉穿过已然弥漫四周的绿烟走近爱德华，至上而下睨视着趴在地上狼狈的他。

「——爱德华和伊莎贝拉……你们真是一对令人印象深刻的亡命鸳鸯。」神情掩藏在头罩下的丧钟沉着声音别有意味地嘲讽道。

「求你……放，放开……放开贝拉！」爱德华以自己最大的意志力阻止自己彻底昏迷，毫无尊严地恳求着眼前居高临下的人类。

「真是卑微又可怜啊……」丧钟透过面罩，冷漠地评价着眼前的这一幕，「只不过旧日重演，这一次，你们以为无聊的爱情还能为你们带来什么奇迹？」

他不屑地松开手，将昏迷中的伊莎贝拉随意甩下。

而伊莎贝拉就像一只脆弱的瓷娃娃随着重力砸在结实的花岗岩地面，巨大的对冲力使得数道黑色的大裂缝出现在她的身上，几乎要将她的脖子折断……

爱德华心中满是恐惧与悲痛，无力地将身体挪向伊莎贝拉充满死意的身躯。

只不过他再也抵抗不了绿烟对于吸血鬼意志力的消磨，在即将碰触的最后咫尺之间眼中光芒彻底消失在了眼底——

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随着伊莎贝拉一同坠入了深沉的无边黑暗之中……

……

……

「不……不该是这样的……！」

阿罗和他的兄弟们站在一小片安全区域里身体不住颤抖，死亡的恐惧笼罩了这个活了几千年的永生族类。

他的所有计划所有野心所有畅想，都被洛伊丝与黑亚当无情粉碎——这场盛大的聚会就像一个笑话一样见证着此刻仿佛稻茬般倒下的吸血鬼们。

这一刻，他本能地、无助地看向散发着始祖气息的洛伊丝……

而身为始祖的洛伊丝没有给他任何一丝怜悯的眼神，甚至看着眼下所有的吸血鬼沦陷在麻痹烟雾中，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她只是淡淡地微笑着，一双悠远空洞的眼眸里充满了冷漠——这种冷漠就好像看着无关紧要的蝼蚁一样，内心毫无触动。

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的阿罗接近癫狂地尖声大叫道：「始祖，您真的和这些人是一起的吗？您……你要毁灭我们吗？！」

「不愧是吸血鬼，都到这时候了还这么天真。」丧钟的嘲讽自他背后传来。

解决了试图逃跑的小虫子，他一副战意未尽的姿态一手拿枪一手握着武士.刀，和塔利亚一起跨过七倒八歪的吸血鬼走了过来。

「她真的是你们的始祖？我可看不出你们这些家伙和她有丁点相似的地方。」

丧钟瞥过阿罗脚尖上附着的一小搓绿烟，声音里对这只失去逐渐失去反抗能力的千年吸血鬼充满嫌弃——

太没有挑战性了。

无论是阿罗还是刚才的卡伦夫妇都天真得可以。要是这些吸血鬼都和死狩那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一个样，那他们的计划绝对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想到这些，丧钟又转向安然看戏的洛伊丝，看到她无动于衷，一脸微笑的模样。

「…………」不愧是她。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死狩为什么要做这种称得上斩尽杀绝的事情。他无法理解作为吸血鬼或者吸血鬼的始祖，死狩这么背叛她的族群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他也始终无法忘记死狩当初对他提议把吸血鬼全部聚在一起处理时的无情模样，还有那个令人寒毛竖起的恶魔之笑……

Emmm……

丧钟不由得又多看了一眼的洛伊丝。

而这一眼，他优秀的观察力便让他看出了她与之前不同的微妙变化。

……

如果说曾经的死狩给人的感觉是99%吸血鬼——少去的1%来源于他微妙的直觉——那么现在丧钟更愿意用‘人’来形容她。

——当然他指的是死掉的那种。

人类是否能拥有像死狩这样堪称梦幻的容貌一事另当别论，丧钟清晰地感觉到了她身上不同于吸血鬼而属于人类的质感。而有关气质，也变得比曾经更加平和。

虽然说丧钟个人倾向这种气质的变化来源于她变得更深的城府，但这也变相证明了或许‘吸血鬼始祖’之说并非空穴来风。

他猜测死狩一定是经历了某些不为人知的蜕变，而这蜕变为她带来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外在效果——

而这效果，让丧钟觉得有种自己看到了完美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