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都给他们抛过手绢(28)
她语焉不详,逼近了她的脸,低声讥讽:“???我爹再混账,也不会送我阿姐进宫,你阿姐跟我阿姐一般大吧……你全家吃着你阿姐的骨头,附在上面吸血,你以为你们一家子是什么好东西吗——”
傅师师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折夕岚这般。但是这一刻,她却一点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折二骨子里面是有些狠和疯的,很多年前,她曾亲眼看见她追过马贼,直到一箭射死才停下来。
她胆子被吓破了,开始怂了,于是转身就走,瞬间就不见人影。折夕岚本也想进斋舍,但一摸眼睛,眼泪水还在,眼睛是红的,就这般进去,姨母和明蕊阿姐肯定担心,她就顿了顿,继续等在屋外。
结果一抬头,便见盛长翼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着她。
雪越发大。
恰逢风起,吹得雪歪衣鼓,青丝飘扬不定。她遥遥看过去,只见他的眸子里面现出满眼的怜惜。
她怔怔一瞬,不知他为何会对她露出这般的神色。是……是听见了她刚刚说的话吗?
她刚刚说了什么,让他如此?
她刚刚……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她不该如此莽撞的。
若是他会唇语,那便遭了。
——不,他会唇语。周家阿兄跟在世子爷身边学过的。
她连忙快走几步,深一步浅一步走在雪里,想要他不要往外说今日之事。
盛长翼便拿起了身边的玄伞,大步如飞走到了她的身边,伞斜,为她遮住风霜。
她接过伞,如梦初醒,后退一步,退在亭子之下。
他便也缓缓后退几步,进了亭子里。
他说,“放心。”
折夕岚就松了一口气。
她信他。
她不敢说多,也知晓不需要多说,连忙撑着伞回去,走了几步,觉得身后的人在看自己,她转头,直直的撞进了他的眸子里。
他的眸子里依旧是满满的怜惜。
这份怜惜,她好似见过。
长亭负雪,天昏地白。
她听见自己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在他养伤之前,他们是不是还见过?
作者有话说:
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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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乌云压寺,长空卷雪。
盛长翼立于亭中,看见她撑着他的伞,一步一步走在漫天花白之中。冬日明明枯寂,他却看着她的身影,想到了春日烂漫。
她应是此间春色。
在这一刻,他与冬雪皆过客,她揽春色映山河。
盛长翼心泛起了丝丝涟漪,目光追随一人一伞而去——突然,她停了下来。
他微微垂下的眸子便情不自禁的抬起,睁大,不远处迎风雪撑伞而立的盈盈身影清楚倒映在他的眼里。
刹那间,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万物于是寂静,独留她的声音。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她温婉的面容带着些清冷,从他的伞下露了出来,茫然的问他,“在云州城郊外庄子之前,咱们是不是见过。”
盛长翼就轻轻笑起来。
“你记起来了吗?”
折夕岚摇摇头,“我不记得何时见过,但我见过你方才的——”
方才的什么呢?
方才的眼眸,方才的神色吗?
她斟酌片刻,却又问不出口。
盛长翼却接过话:“景耀十一年之前,我们确实见过,还见过好几次。”
折夕岚微微惊讶,“见过好几次?”
她皱眉,“但我不记得。”
盛长翼又笑了:“你当时还小……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景耀元年。”
景耀元年——折夕岚也染上了笑意,“我是景耀元年腊月出生的。”
盛长翼:“对,那年,新帝继位,我父亲成了云州藩王,我随父亲去往云州,路上遇见了你父亲,便一同回去。”
“路过你家时,正是雨雪霏霏,你阿娘带着你阿姐,抱着你出来接你父亲,一家子团聚,欢笑声晏晏。我记得……你阿爹刚用手触碰了你一下,你便大哭起来,实在是大声,我便没忍住,瞧了一眼。”
折夕岚从这些话里仿佛看见了十五年前的欢喜,她恍然一阵,而后问:“我阿娘当时也会朝着阿爹笑吗?”
盛长翼:“笑。”
笑得很好。
“你阿娘很欢喜,后来,我阿娘还给了她一只钗子。”
折夕岚回忆起来:“是一只桃花宝石簪吗?”
盛长翼嗯了一句,“是。”
折夕岚便道:“那只桃花宝石簪换了一袋大米,我家吃了三月。”
她轻轻摇头,“我那时定然是记不得的。”
但却不想问了。
景耀十一年在云州郊外遇盛长翼时,她也才十一岁,根本记不住多少事,更别提之前了。
折夕岚头靠在伞柄上,没再问什么时候见过,她只问,“您还记得您之前的近卫周阑景吗?”
盛长翼点头,“记得。”
“我记得。”
他知道她要问什么,认真道,“他没事。”
她的伞上积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他抬头看天色,乌压压愈发昏暗,便道:“你先回去,下回再说与你听。”
折夕岚便看他一眼,屈身行礼,随后转身而去。直到她拐进了游廊,盛长翼才回眸。
他也没有戴斗篷的帽子,直接冒着风雪回了斋舍。盛槊吃惊,大步过来给他取斗篷,“世子爷,您不是有伞么?”
盛长翼:“借人了。”
他坐下喝茶,金蛋好奇凑过来,“这回您查清楚了吗世子爷?折姑娘的长明灯上写着谁的名字啊?”
盛长翼手顿了顿,茶也不喝了,直接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盛槊便立刻一巴掌拍在金蛋的脑袋上,“不该问的就别问,练你的刀去!”
金蛋被打得嗷嗷叫唤,盛槊连忙追过去堵住他的嘴巴,银蛋哼了一声,也偷偷过去给盛槊下绊子。
一片打闹声中,盛长翼却微微出神。
——宴鹤临。
她点他的长明灯做什么?
……
这场雪一直下到晚上,她们又在山上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停了风雪,下山路上的雪被铲完之后,五夫人便招呼人抬着班鸣岐下山回家。
这可耽误不得。
于是一行人便收拾行囊,临行之前,还碰见了亲自来接傅家兄妹的傅夫人。
五夫人根本不让折夕岚露面,自己向前跟傅夫人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孩子们离去。
傅履眼巴巴的躺在马车里看着南陵侯府的车队离去,唉声叹气。傅夫人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你真是要气死我!如今你瞧见了,她也无意于你,你不要再去纠缠。”
再看女儿,只见她萎靡不振,又是一顿气,“你是不是又被她打了?”
傅师师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