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慎礼语气有些冷:“我回去便查……原以为她只是被欺负,受了些委屈,我便只发卖了些下人,也罚了邹氏跟宏毅,没想到……”
陆文睿长吁短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唉,回头我让我家夫人给小姑娘送份帖子,请她过来喝口茶。”
这是摆明车马要给顾家小姑娘撑腰了。
谢慎礼:“多谢了。”
陆文睿无语:“你谢什么,人姓顾你姓谢,她现在可跟你谢家没有关系了。”
谢慎礼语气平淡:“顾大哥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自当尽力。”
陆文睿:“……唉,也是。”
俩人沉默片刻。
陆文睿打起精神:“不提这些了……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继续当鳏夫啊?真就给你那便宜亡妻守节呢?”
谢慎礼淡淡道:“不着急。”
陆文睿没好气:“我儿子都开始启蒙了,你还不着急……”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他,“看,连走礼都要自己来,怪不得镇日忙得跟什么似的。”
谢慎礼道了声谢,接了过来:“平日都是谢家走礼,这是给先生的。”
陆文睿跟他一所书院出来,自然知道他说的先生是谁。他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一个样,你若是放心他们,何至于自己来。”
谢慎礼敛眉不吭声。
陆文睿啧啧两声:“你这性子啊……下回休沐就是先生寿辰,我估摸着,又要有满院子的如花女眷等着你了,我看你届时还敢不敢跑。”
谢慎礼:“……”
陆文睿:“你究竟想找个什么样的?就算是想找个天仙,你也得说出个子丑寅卯吧?”
谢慎礼沉默片刻,道:“只是对娇弱的姑娘无甚好感罢了。”
陆文睿顿了顿,叹气:“你还惦记着你家里那点破事啊?你娘都走了多少年了——”
谢慎礼打断他:“好了,走了,晏书该等久了。”
“每回提起这个话题,你都这德性——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陆文睿语带嫌弃,“你这性子,谁受得了啊!”
……
“查出什么了?”谢慎礼换了身衣服,端着茶盏轻刮,眉眼也不抬,
苍梧苦笑:“主子,时间太短了,还没查出什么有用的。就目前看来,大公子跟府里的丫鬟们倒是挺清白的。”他想了想,补了句,“大夫人管得严,他身边的丫鬟都不太那个……”总而言之,谢宏毅看不上。
谢慎礼也不着急:“接着查,不在府里就是在府外,顾家那姑娘看起来不像胡说。”
苍梧:“诶,小的明白。”
谢慎礼抿了口茶:“当下先去办一件事。”
“主子您说。”
“去将顾家姑娘当初的嫁妆单子,抄一份过来。”谢慎礼放下茶盏,语气淡淡,“再让人把她离府时带的东西列一份单子。”
苍梧愣了愣:“是。”
“去吧。”
苍梧应了声是,躬身退下。
谢慎礼略歇了歇,便起身去书房看书。这回去南边,倒是找了好些不错的书,能打发一段时间了。
刚翻没几页,苍梧苦着脸回来了。
“主子,大夫人说,那嫁妆单子被顾家姑娘带走了,眼下只有顾姑娘带走的清单。”
谢慎礼翻书的动作一顿:“带走了?”他冷笑,“寻常宗族,婚丧嫁娶都得将聘仪誊抄一份收好,她身为当家主母,连自家儿媳的聘礼单子都没抄,看来也难堪大任……带人去收了她的账册,交给二房管家。”
苍梧乐了:“诶,奴才这就去。”
谢慎礼“嗯”了声,继续翻书。
又过了片刻。
苍梧喜滋滋回来:“主子,大夫人说前些日子气病了,忘了这事,现在找到顾家姑娘的嫁妆单子了。”
旁边伺候茶水的青梧噗地笑出声。
苍梧斜了他一眼,继续问谢慎礼,“主子,您看,那管家账册?”是收,还是不收啊?
谢慎礼没答话,将视线从书册中挪开,伸手:“拿来我看看。”
苍梧麻溜递上嫁妆单子跟出府清单。
谢慎礼一目十行扫过,脸色瞬间冷下来。
第6章 送东西
谢家这边风风雨雨自不必说。
顾馨之确实是不得空。
出了药铺,她带着水菱几人在附近找到家布坊,跟掌柜软磨硬泡,才要下十来斤的薯莨,价格还不低。
但,这么点量,如何够用。
顾馨之没法,只得带着人满京城转,逮着布坊就进去问,连着转了几家,好歹是凑了数十斤薯莨。关键是一点都不便宜,直把她心疼得直抽抽。
忙完这一通,已然过午,顾馨之这才觉出饿来,一大早就起来忙活的徐叔几人估计更饿。她赶紧带着人找了家干净的馆子用午饭。
五菜一汤,又花了数两银子。
她觉得四个人点这么几道菜算简单,徐叔三人却觉得不胜惶恐。顾馨之好生安抚了一番,他们也只敢小心翼翼挨着板凳坐着,吃的时候更是半天不敢伸筷子。
顾馨之没法。这些根深蒂固的主仆思想,不是她说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她索性找小二拿来一些干净碗碟,每道菜拨出少许,剩下部分留给他们自用。水菱还觉得不够,又给她补了点。就这样,一张桌子分成两边吃用,他们才敢伸筷子。
顾馨之囧然。
行吧,反正都是她的人,以后多照顾几分就是了。
顾馨之算了下自己的余钱,默了。太穷了,想给他们多做身衣服都办不到呢……得赶紧赚点钱才行。
用过午饭,接着去采购。
她们现在一大家子住在离京半个多时辰的庄子里,日常要买点什么都不方便,只能趁着出来的时候买齐了。调料、米面、针线、绸缎、澡豆……想到许氏昨儿晕厥,顾馨之索性又回到陆文睿的药铺,趁着掌柜眼熟她,便宜买了许多常用药,省得在庄子里遇到什么事,连药都没有。
钱哗哗地出去。
顾馨之心痛得无以复加,还得在水菱几人面前装淡定,心累得一逼。
等到半下午,终于将马车塞满,一行四人紧赶慢赶地回庄子。
走了一天,顾馨之累得话都不想多说,陪许氏用过晚饭,她便去洗洗睡了。
一夜都是噩梦。梦里一会现代一会古代,又是种田遇灾荒,又是开公司破产。不管在什么场景,她都带着一帮家奴挨穷挨饿,到最后甚至开始沿街乞讨……
醒过来后,顾馨之简直比睡前还累。
她穿好衣服,披头散发站在床边做伸展运动,感觉浑身都在嘎吱响,还酸疼不已。
她一边晃手晃脚,一边苦着脸嘀咕:“我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请个大夫……上回请个大夫跑一趟,就花了足足十两,好贵啊。”
水菱边收拾床铺边笑:“您是昨儿走得太多,累着了吧?多歇两天就好了。”
顾馨之眨眨眼。仿佛……是这样?
不管在谢家过得多惨,原身好歹也是个主子,半点活儿都不用干,昨天从早走到晚,可不是过度运动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