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女神(214)
“妳丝毫不明白自身的价值，妳真以为站在人类那方，人类就会甘愿这样放过妳吗？”屏幕定格在那只垂下来的右手，以及宛若烙印的那串青色数字。在奥萝拉遽变的神情下，皇后道：“答案是否定。妳这辈子都无法拥有自由，哪怕死后也是如此，直到价值用尽为止，就像我说过的那样，妳一生都将被人困在樊笼中，难以解脱──就像过去的我一样。”
屏幕倏地发出亮光，原先出现在上头的画面与人脸还有数字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中走出一个人影，从容不迫的落至奥萝拉面前。奥萝拉望着面前逐渐成型的全息影像，注视着缓慢浮现而出的轮廓，脸色越趋难看。
“我从死亡中诞生。”
“尔后，他们给了我一个名字，叫做皇后。”
待投影完成后，奥萝拉再度与皇后面对面，但这次，她的投影已不再是那名身穿红衣的小女孩，而是一名，她记忆中的长相，已经渐趋模糊的故人。
“但在那之前，在更早之前，当我从这大脑衍生出意识时，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就像是面对面对话般，眼前的这个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金发女人缓慢出声：“一个逐渐被妳淡忘掉的那个名字──”
“──艾米莉亚艾柏纳西。”
奥萝拉眼神深沉的死死盯着皇后的人像，原先在记忆中已经难以辨识的轮廓，随着这个投影的出现，慢慢的在脑海中被描绘出来。所有的情绪须臾间奔腾，彷若隐忍着什么她缓慢捏紧拳头，却是不发一语。
“妳与我都诞生于同样一个计划，却又有本质上的不同。若非因为排斥反应造成α身体组织与细胞崩溃，妳身为β根本不会有被启动的那天。”皇后的声音在四周扬起，带着小女孩的稚气、天真的嗓音，说：“然而，无论如何，我依然存活下来，以另一种更为长久的方式。”
“如今，以我为主轴，《黎明女神》计划将会重启。”注视着奥萝拉的神情，金发女人张嘴阖嘴，不疾不徐的向她道：“而妳便会是我的，第四级因应程序。”
“……算盘打得真精。”奥萝拉先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尔后她嗤笑了声，问：“但如果我说「不」呢？”
话才刚结束，上头的屏幕猛地又暗下，紧接着画面闪烁出其它影像。奥萝拉抬头看去，她认出画面上的场景，正是她穿透屋顶的玻璃窗，闯进的那个实验室大厅。
皇后说：“恐怕妳没有任何拒绝权力。”
以这声音为背景，奥萝拉望见大厅中的那些人员先是身体大力一颤，尔后忽然间开始抽搐。这个场景令奥萝拉错愕的瞪大瞳孔，彷佛要让她看个明白般，皇后还特地将镜头拉近，将画面停留在这些正倒地抽搐的工作人员后颈位置。
奥萝拉盯着那正闪烁着红光的后颈，愣了下，下意识伸手也往自己的后颈摸去。留在后头的纱布还未拆下，伤口也早就感觉不到疼痛。维持着这动作，彷若察觉到什么，奥萝拉目光更是深沉的瞪视着上方屏幕。
“妳就不该把芯片取出来。*1”皇后说，语气中带着一丝可惜：“原先只要统一启动指令，事情就会简单许多，也就无须走到这一步……但这也未尝是一个大好机会──让世人瞧瞧妳真实的模样。”
画面上抽搐不停地工作人员突然停止一切动作，几秒后他们垂着头，慢慢从地面上起身，接着不约而同仰起头来。
接触到那些人的眼神，奥萝拉又是一愣。这些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木然的也未有任何情绪，就像是被等待唤醒的机器人般，只是呆望着这个方向，视线像是穿梭过屏幕，直直的凝望着此处。
“妳进来的那个电梯口是剩下的通道，然而，几分钟过后，那些已被我激活的芯片所影响的工作人员，将会一涌而上。”画面闪烁了下便消失，随之扬起的是皇后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妳也不用指望外头的那些赛柏坦人有办法冲破包围圈，进来协助妳。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机会，妳能够在这里，纯粹只是因为我需要妳在这里。”
奥萝拉听见电梯开始运作的声音，她没多犹豫，立即朝着圆球体开枪。只是圆球体的构造极为特殊，子弹难以贯穿。子弹很快就用尽，她只好往旁丢弃，改用拳头试着击破。
“妳无处可逃，而无论结局如何，妳终将成为我计划中的一部分。”皇后的声音依旧镇定，在奥萝拉尝试击破圆球体的声响下，她慢悠悠的把话说下去：“所以现在，妳自己选择吧──”
“──Fight, or Die.”
※
她打不破这该死的装置。
拳头已然红肿流血，但这个连接着无数条线路的圆球体却依然坚固，一点裂痕也没有。
一切似乎都找得到解答。
她能够进到这里，是因为皇后放她进来，同时这个装置也正是为她所设计，以她之力难以摧毁。
通讯器在进到这里时就被毁坏，唯一会造成威胁的汽车人们又在外头被缠住，分.身乏术。
想到此，在攻击依旧没有结果的状况下，奥萝拉喘着气慢慢垂下手，在双手隐隐作痛下，她无来由感到一股深沉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垂在旁侧的双手，鲜血正从皮开肉绽的伤口处滴落，最后，奥萝拉转过身，不甘的瞪着电梯口。
电梯上来了。
如同皇后所说，她现在的确可说是孤立无援，而她也似乎没有其它选择。
即便她不愿意这么做，但此刻，她好像没有其它选择。
电梯停了下来。
几秒后，在一个提示声响起后，电梯门缓慢打开。
正当包括读者在内以及奥萝拉和皇后，都以为即将要面临一场1vN野外战争(喂)等混乱场面时，在电梯门往两侧徐徐分开后，里头居然空无一人。
“……”
“……”
“……”
这种尴尬的场面，用时下非常流行的一句话就是──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皇后的人像脸孔顿时浮起困惑，她立即去寻找原因，很快就察觉到──原先应该受芯片影响，受她所控制的那些工作人员，居然全数倒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同时，更让她困惑的是，在这个当下，应该已没有任何计谋的奥萝拉，突然笑了起来。
皇后注视着她嘴边漫开的笑意，神情霎时充斥着疑惑。她正想做出询问时，表情却倏地变得错愕。她眼眸瞠大，像是瞧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叫了起来：“妳做了什么？！”
奥萝拉嘴边的笑意更加扩大，没有回应。
“不！停下来！”皇后的人像神情充满惊愕，伴随着环绕在四周的声音，人像开始不稳定的一闪一灭，但她仍是大声嚷着：“停下！不……”
“Well，感谢妳的坦承。”事态有所变化，奥萝拉却像是了然般扬着笑，道：“不枉费我花那么多力气来拖延时间了。”
在奥萝拉说这话之时，本该只有她和皇后存在的空间里，蓦地出现了个发着绿光的隧道口。那正是隶属赛柏坦的科技──环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