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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薄荷(57)

作者: 四月与你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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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见面很顺利,顺利到迟穗都有点不太敢相信,新雇主夫妇知书达理,书卷气浓厚,也很好说话,她要辅导的学生是个看起来格外羞涩的女孩,成绩优异,初初看没有格外短板的部分。这让迟穗感觉那那么高昂的薪资实在不匹配,但那位看起来如同大学教授一般的夫人说,请她过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让她多陪陪女儿说话,女儿太过羞涩,同龄的玩伴寥寥,他们又工作繁忙,平常难有时间抽出来陪伴女儿。

这样如春风和暖一般的解释让迟穗放下了心里的疑惑,她试讲了一段,看来很得新雇主的心意,签下合同时,合同上的薪水比当初所谈的还要再高出一些。

出来的时候,还是那个羞涩的女生过来送迟穗的。迟穗想起包里还有一条发带丝巾,嫩绿的颜色,像极了春天刚抽出嫩芽的枝条。

“小礼物。”她弯了弯眉眼,像一道新月。

女生抬起头,楼道的灯光敞亮,将面前的家教老师照亮得纤毫毕现,连发丝卷曲的弧度都能见得分明。

很漂亮,比电视上所谓的明星还漂亮。

她连拿过那条发带的手都不敢多停留一秒,小声道了谢谢之后,就跑开了,甚至忘了陪迟穗一起等电梯。

迟穗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连和人打招呼都费劲,只能沉默着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希望任何人都不要关注自己。世界是个闪耀的舞台,她们是幕后黑暗的一块。

温敛还等在车里,车窗开了半截,里面的冷气不要钱地往外面飞,所以站在他窗外,就能感受到这里的温度和周围差了许多。

他在同人打电话,语气并不算好,迟穗隐约听到一些内容,似乎在讲证券还有股票一些事情。她不太懂。本想扣扣车窗,提醒他将窗户关上,车里的人看过来,他分明还在轻轻说着废物。可是看向迟穗的眼神,是春日樱花盛开了。

第41章

迟穗下意识地扭过头,不让自己脸上的笑太过明显,停顿几秒后,她转过身,指指车窗,然后绕过车头,从另一侧上车。温敛的电话收尾,他在迟穗上车的时候,就将驾驶座那边的车窗关上,然后递给迟穗一杯拿铁。

冰凉的温度,从杯口闻还能闻到淡淡的抹茶味道,是迟穗喜欢的味道。她喝了一口,看到温敛放下电话。温敛偏过脸时的弧度也是流畅写意的,合该用一副画框,将他框起来,供人欣赏,造福大众。

可惜迟穗心思狭隘,她想,如果可以,能将这幅画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因为她真的好喜欢温敛。

温敛在问她事情进展如何,迟穗放下拿铁,看了一眼前方被路灯照得略有些昏黄的道路,说:“非常顺利。”

像是天上砸下来一个馅饼,不偏不倚正中她怀里,顺利得有一种不安全感。之前生活的苦难告诉迟穗,凡事皆有代价,她不可能永远一往无前的好运气。

听她说完,温敛漫不经心地给建议,现在去推掉这个工作还来得及。

“合同都签了。”迟穗说。虽然内心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只是,她还是很迫切地需要这份工作。

下学期的学费,都将要靠这份工作攒出。

温敛看着她,有那么一个瞬间,迟穗都觉得他几乎要说出那些恶俗偶像剧中男主的台词,例如养她这类的话语。但是还好温敛没有,她无用的自尊心,总能被温敛妥帖地保护。

天空深成墨蓝色,星光黯淡,但霓虹璀璨。迟穗的拿铁喝完了一半,才想起问温敛:“怎么今天是你在开车?”

“好像好长时间都没见到黄师傅了。”

温敛的手松松地握着方向盘,听到的迟穗的话,视线也没有转移,只是看着前方,他的话语伴随着灯光明灭,落在迟穗耳边,也似寡淡的春风。

“黄师傅生病了,请了长假。”

迟穗啊了一声,偏头看着温敛。

“黄师傅生什么病了,严不严重?”

温敛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短暂,他很快又转过头去看前方的路况。这极短的一个瞬间,迟穗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亦或者是,他的眼中没有情绪。

“是一些陈年的老毛病,请了长假是想将这些老毛病都调理好了。”

迟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懂诸多老毛病缠身的感觉,迟穗的奶奶就是这样的情况,常年与药物为伴,家中都是中药熬制的苦香。如果可以的话,她有足够的经济基础,迟穗也想将奶奶送到疗养院或者什么可以调理身体的住所,将奶奶的身体彻底养好。

温敛的声音又在车内响起,他的语调也平和,甚至带了几分调笑,问迟穗:“原来换了我做司机令穗穗不满意了。”

迟穗煞有介事地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

温敛的食指扣了扣方向盘,轻缓点头,“原来是这样。”

“因为你会很累。”在温敛还没有接上下一句话的时候,迟穗卡在这个时间点开口了,她能看到温敛眼下的有淡淡的青黑,不明显,却是连日倦怠的证明。迟穗不懂温敛所涉及的商业板块,但也能轻易想到这并不能够轻松管理。

她轻轻地说:“我想你不要那么累。替我充当司机这回事,本就是可有可无。”

她的话音落下,温敛却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这辆车开出一段长长的距离后,开到别墅前漂亮的向日葵花田前,温敛才开了口,“穗穗在心疼我吗?”

迟穗盯着那片花田,嗯了一声。

温敛却将她的脸转过来,折进眉间有夏季清爽的夜风。

“那穗穗再多心疼我一点。”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任谁也都能看清温敛的欢喜,“我很喜欢穗穗心疼我。”

像是,像是在撒娇。

可是迟穗对这样的撒娇毫无抵抗力,或者是说,完全溃不成军。

“好啊。”她注视着温敛的眼睛,仿佛要溺毙在这深沉的黑暗里,“我努力,多心疼你一点。”

这个保证像极了学生对于老师的保证,要多做题,多背书,赤诚坦白,要用尽全身力气的保证。

“好啊。”温敛弯着唇角眉眼,像一朵艳丽到几乎淬了毒的花,用着迟穗的语调,回应她天真稚拙的保证。

他搭在车座上的手,指尖有些微的颤抖,内心不能被迟穗所知道的感情,从其中泄露了一二。

瞧,他的穗穗真的,穗穗真的……

令他着迷。

他要怎么样,才能把这样的穗穗永远留下。

这是一道需要用尽心机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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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花田在白日欣赏才最为美丽,是比日光还要耀眼的,金灿灿的辉煌,可惜迟穗无法在这样明媚的日光里欣赏花田。在白日里,她总是来去匆匆的。

不过今日的时间可以稍微富裕一些,她醒得早,此时从这里去往学校,时间绰绰有余。温敛今早被她喊醒做道别时,显然不是休息得很好的状态,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要求迟穗叫醒他,清醒地和他说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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