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13)
甚至足以称之为男寝的一中之王。
陆良玉等得有些无聊,开始玩起了游戏,齐远趁机慢慢往外走。
苏阑一直跟在后头,直到出了图书馆的地界儿,才和齐远分道扬镳。
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往回看,生怕陆良玉追上来,但就是这么不凑巧,被眼尖的陆良玉瞥到了背影。
陆良玉狐疑地跟了过来。
苏阑吓得躲到了一辆车后。
她弯下身子扶着车,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往外瞧,果然陆良玉追来了,又吓得她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速度快得可堪媲美柏林世锦赛上的博尔特。
沈筵从花坛后走过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苏阑手抚着胸口,弯腰敛首地躲在他的车后,而他那个亲外甥,正捧了束花满世界地找人。
沈筵的目光紧盯在她那段雪白柳腰上,脑子里浮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们整天这样你追我赶,确定不会生出情愫来吗?
心里莫名地生出股子烦闷,他信手扯松了领带,不过静静驻足几秒,再过去时已又是那副样子。
波澜不惊,一派儒雅。
待走得近了,他才发现苏阑的上下嘴皮子一直没停过,仿佛在念经。
他仔细听了半天才听清楚,她口中不断重复着的是:“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沈筵:“......”
她是有多怕被发现。
他走过去轻轻咳了一声。
苏阑才发现一双黑色皮鞋已经到了她跟前。
应该不是陆良玉,他今天穿的是AJ。
限量款的那双,苏阑在图书馆里就发现了,那又会是谁呢?
她一面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面抬起头接受最后的审判。
管他呢,只要不是陆......他妈的......竟然是沈筵!
淦!她情愿出去和陆良玉斗法。
沈筵唇边噙了丝笑,“这么大人了,还玩躲猫猫?”
苏阑索性顺着他的嘲弄往下,像个孩子一样捂住了眼睛说:“你要和我一起玩吗?三二一,现在轮到你躲了哦。”
沈筵:“......”
他摁了一下车钥匙上的开锁键。
库里南的尾灯亮了一下,苏阑才反应过来,原来人家只是来取车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瞎期待些什么?难不成他还是跨过整个校园来找她的?
苏阑站起来给他让路:“不好意思。”
她刚说完,就看见已经走远的陆良玉又折返了。
苏阑高速转动着脑中的小马达想该怎么办的时候,沈筵已经眼疾手快地打开后座的门将她塞了进去。
那架势倒像是比她还怕陆良玉找过来似的。
陆良玉看见沈筵站在花坛边,忙丢了手里的花过来打招呼:“小舅舅,你怎么会在我们学校?”
沈筵随口一应,口吻也淡淡的:“公事。”
躲在里面的苏阑整个人都趴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陆良玉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沈筵提前堵了口:“你妈下周回京。”
言外之意你小子老实一点,惹出什么事来没人能保你。
说着沈筵就上了车,直到他把车开出校门口,才对后头的苏阑说:“这回真看不见你了。”
苏阑这才扒着座椅,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到前边放我下来吧。”
沈筵一本正经地胡说:“那一头好像不让停车。”
Really?
像你这种在东交民巷都乱停一气的公子哥儿,在如此宽阔的校门口,竟然还格外认真地在意起了不让停车这种事?
但是人在屋檐下,苏阑只有忍着气:“那麻烦沈先生,在方便停车的地方停一下,真的多谢你了。”
沈筵听出了她的咬牙切齿,他不自知地牵了牵唇角:“不客气。”
最后沈筵绕道往玉渊潭,直接开进了DYT的大门。
门口的警卫瞧了眼车牌,连拦都没拦,任由沈筵的车长驱直入。
苏阑眼睁睁看着他把车开到了15号楼前。
沈筵开了车门:“现在很方便,可以下车了。”
苏阑:“......”
所以她要怎么回去?
这地方有哪辆出租车进得来?
苏阑用一种“你沈大公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的眼神幽怨地看着他。
沈筵读出了弦外之音,“和我一起吃顿饭好吗?”
在发出邀请时永远用祈使句。
这就是沈筵迷人的地方之一。
苏阑今天气儿不顺,偏偏要和他唱反调,“如果我说不呢?”
作者有话说:
陆良玉:我是全世界最合格的助攻
第10章
沈筵的脸色稍稍收敛,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你自便。”
苏阑在暮色四合中抬眼打量着四周。
作为无数次举行重大外事活动的超星级宾馆,DYT内幽雅清宁,亭台楼隔错落有致,每一座阁楼都有乾隆爷当年亲笔题写的匾额。
此间翠林茂木,泉水潺潺冬夏不竭,碧水红花繁树。
苏阑再一转头,笔势飞动的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突兀地撞进她眼帘,她耷下了眼皮。
就这么个皇家园林和当今权贵杂糅的地方,试问她一平头老百姓要怎么在这里自便?
沈筵走到台阶上,忽地却顿住了脚。
他又回过头,漫不经心地,“不过你乱窜的时候注意点儿,这里的警卫都配着实弹,当心走个火把你给毙了。”
苏阑:“……”
她忙跟了上去,像是又懊恼自己太过顺从了,嘟囔了句扬州话:“贱骨头。”
沈筵走在前头听见这话,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苏阑这个扬州姑娘,说起话来一股子款款情调。
是吴侬软语特有的风韵,有江南女子独具的婉约。
在苏阑走后的许多年间,他于苏浙几地往返来回,酒局上不乏有地方上安排的水灵灵的南方姑娘使尽解数来勾人,那一口方言说的软绵绵,却怎么都没有苏阑的味道。
门口的警卫冲沈筵敬礼,礼宾人员迎了他们进去:“沈先生。”
沈筵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边松开袖口往上卷边说:“都下去。”
服务员把所有的菜式都一一打开:“您请慢用。”
众人一时都退尽了。
偌大的宴会厅里只剩下沈筵和苏阑。
他们俩分别坐在了巨幅长餐桌的两端,如果不是环境静雅,大概说每句话都要用传声筒递一下才行。
苏阑眼角的余光越过面前大小形状不一的水晶杯。
她看着长桌上的菜色,都被均分成了两等份,用高脚描金瓷盏盛着,另一份摆在沈筵面前。
一道是皮白肉红骨脆的盐水鸭,再是极考验刀工的文思豆腐羹,另一道老汤吊的清炖狮子头。
形形色色的十八道荤素热菜看个遍下来,无一不是金陵风味,只是比别处的精致,苏阑从没在北京见过这么地道的淮扬菜。
沈筵端起面前的红酒晃了晃,“挑你自己喜欢吃的吃两口。”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她一个扬州人表示样样都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