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57)
京城里世家高门,几乎无人不知他们这档子事,所以议亲的时候,林家的眼光都一直放在省外,方意如选来选去,最后定了陕西才刚升的刘家。
一来刘轻初对京中这些传闻懵然不知,二也是她这人贤名儿在外,在长安城的小姐里是有目共睹的端庄。
林翊然戏谑道,“那我陪你一起死。”
还是别了吧,死了都要在一起,不知多晦气。
林静训在心里想,面上淡淡笑了句,“那倒没有必要,你好好活着吧。”
“我会处理好这些的,只要你不闹,管保谁都不敢动你。”
郑妤从休息室里出来寻沈筵,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正好瞧见林翊然抱着他妹妹。
她轻嗤了声,“不在里头休息,倒站这儿看人俩兄妹亲热,这么多年了他们还这样呢。”
沈筵掐灭了烟,“回吧。”
郑妤站在原地没动半步,“你不会是喜欢林静训吧?”
沈筵虚眯了下眼,用一种“你他妈到底长没长脑子”的目光,静静看了会儿她。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离开了,他和这个女人,没有半点沟通的欲望。
郑妤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知道如果你喜欢她,被我查出来,她会是什么下场的吧?”
“你随意。”
*
苏阑在家一直待到了年初五。
临走的前一天早上,她去高邮的陈西楼买了些界首茶干,扬州也没什么特产,唯独这五香茶干还有那么点子说头,她准备送些给导师。
毕竟陶院长还是很关照她的。
她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一辆苏A牌照的黑色宾利停在干休院门口,沈筵修长的身影靠在车门边。
苏阑提着两方包茶叶,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沈筵清了清嗓子,“阑阑你给我站住。”
苏阑铁了心要表演:“这位先生,请问你是在叫我吗?有什么事?”
沈筵走到她身边,伸出五根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得见我啊?我以为我在你眼里隐形了呢,可真能耐你。”
苏阑横了眼他,“你怎么找来的?”
沈筵施施然一笑,语气轻纵又傲慢,“只要是我想知道,没有打听不到的事儿,就连你们家祖上八代,都能查个底儿掉。”
他在某一些不经意的时刻里,就会做出这副世家公子哥儿的狷狂模样来,和平日的沉稳谦和大相径庭。
但苏阑从没告诉他,比起那个打理着偌大集团挥斥方遒的沈总来,她其实更爱他这样。
一直到离开沈筵,她都没有提及。
苏阑不屑地“嘁”了一声,“德行。”
沈筵取下围巾绕上她的脖子,“这边怪冷的,又没暖气,还穿这么少。”
那条羊绒质地的围巾还带着他缠绵的体温,也有他的味道,苏阑低下头去,偷偷摸摸装作不经意地猛闻了几口沉木香。
再抬头时,又是那副不饶人的样子,她冷声道:“还有事儿吗?我得回家了。”
“当然有。”
沈筵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我在飞机上写的检讨,为了表达百分百的诚意,就在这儿开始念了啊。”
还没等苏阑应好。
他就说:“尊敬的领导,本人沈筵对于我前些天犯下的错误,深感痛心和自责,经过反复仔细的......”
苏阑东瞄西觑的,唯恐被熟人看见。
沈筵见她没认真听遂停了下来,“这儿念检讨呢,身为领导你严肃一点,多少尊重点我,你这工作作风可不行。”
他刚说完苏阑就看见她奶奶走了出来,她忙扯过沈筵,二人齐齐地蹲在了靠近花坛的车门边。
沈筵问:“这干嘛呢?”
苏阑小声道:“我奶奶,嘘,别说话。”
沈筵只觉得匪夷所思,“怎么我不配见你奶奶?”
苏阑张口就来,“当然不行,我奶奶要知道我和一诈骗犯在一起,她真得疯。”
沈筵:“......”
苏阑还在仔细听着手棍儿的声音,没注意沈筵离她越来越近,一只手都已经绕到了她的后脑上。
她一回头,险些撞上沈筵那张冠绝京城的脸蛋儿,还未及反应过来,沈筵便已经扶稳了她急切地吻了上去。
第43章
他们的呼吸搅缠在一处, 早已辨不清谁和谁,苏阑且惊且怕的连连败退,舌尖在口腔里惶然四蹿,却总能被沈筵准确无误地勾上, 她有些受不住这样浓烈的吻, 但凭她的力道, 却也推不开几乎失控的沈筵。
到最后苏阑连蹲着的气力也没有,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伸出双胳膊死死地扳住了他的肩膀,呜呜咽咽了好一阵儿,沈筵才肯稍留出些空隙让她呼吸。
苏阑试着张了张嘴, “沈筵......沈筵......”
“嗯?”他微灼的吐息掠过她的耳尖, “怎么了心肝儿, 就受不了了吗?”
苏阑本来只是腿麻, 但她一向敏感,耳垂那处尤甚, 被沈筵这么一撩拨, 上半身也麻了,麻得还很彻底,效果堪比打了全麻。
所以她说:“扶着我点, 我人没了。”
“......”
最后苏阑被沈筵抱上车, 坐了十几分钟, 吹了半天暖气, 双腿才渐渐有了点知觉。
沈筵嘴边噙了丝笑,坐在旁边使劲儿端详她, 怎么看都像是瘦了。
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 内勾外翘的一双杏眼显得益发大, 快占了三分之一的部分。
即便是微微睁开眼睛看人,眼神里也有股子惊吓之意。
苏阑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大言不惭地抬起脸来道,“我好看吧?瞧你看了又看的,再看收费。”
沈筵身体微微前倾,单手撑着前排座椅,他把头凑得近些,作势又要去吻她,被苏阑笑着躲开了,她把脸扭到另一边,“接吻double.”
沈筵故作薄怒道:“真长行市了你,敢跟我谈价码。”
苏阑不禁激,立时三刻就不乐意了,她瞪着沈筵,“我没资本和你开口谈条件吗?”
“你当然有,你永远有。”
苏阑推开车门要走,沈筵也跟在她后面。
她手搭在门边不动了,“你回家跟来干嘛呀?”
沈筵勾了勾唇,“你既不跟我走,那我跟你回家。”
苏阑轻嘲:“几天不见你又更无赖了呢沈先生。”
沈筵一脸“随你怎么说好了,反正我就不要脸”的神表情,“那你这是在试图跟个无赖讲道理?”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看起来很儒雅,但又十分缺德的?
苏阑气得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你在这儿等一下,我拿了行李就来。”
“二十分钟不出来,我就直接踹门了。”
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苏阑推着箱子,贼头贼脑地探了出去。
正碰上何丛从外面回来,“不是明天的机票吗?怎么今天就要走啊?”
“啊对妈,我改签了,先走了啊。”
苏阑把箱子往后座一塞,坐进了副驾驶,沈筵抬表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十九分三秒,阑阑,时间管理大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