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庆利还有个妹妹?”周拂晓之前还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苏文卓做了个深呼吸,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来:“郭会兰,45岁,按照辈分算,她应该是郭庆利的表妹,念过大学,专业、聪明、干练,培英后期和荣信的几轮融资都是她代表学校谈下来的。”
照片上的女人圆脸长眉,高颧骨塌鼻子,从面部五官的风格来看的确和她的表哥类似,只是神情更严肃些,她像是自然地总抿着唇,眉头皱起,一脸的不高兴。看来担任培英的财务总监不是一个容易的工作。
“郭庆利很信任她。”苏文卓继续介绍:“如果说贾新民只是个小鬼,郭会兰才是真的阎王身边的师爷。她甚至负责和荣信、城际集团直接沟通,王亚存见到她就相当于见到了郭庆利。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能做到的。”
周拂晓盯着那张照片想了想:“如果她真的是这么精明的一个人,账肯定会放在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地方。甚至郭庆利本人都不一定知道在哪。还不能贸然地抓她,因为只抓人找不到账,她不一定会吐真东西,到时候没有证据在手里,抓了也只能放了。”
“是的。”这就是棘手的地方。苏文卓说:“最好的办法是人赃俱获。”
“我可以帮忙。”周拂晓举手。
看出来周拂晓很愿意为聂韬成着想,她很欣慰:“当然,我们正缺人手在学校里面帮聂哥,接下来的行动还要你多配合。我们过两天就会把你送回学校里去的。”
周拂晓也在为返校做打算:“你们有什么办法?”
“学校其实已经在找你了。”苏文卓笑道:“监控录像的内存卡不见了,他们现在慌了。聂哥让郭庆利相信,是你偷走了内存卡,而且瞒过了贾新民被带出了学校。”
周拂晓明白了:“郭庆利现在后悔没直接杀了我。”
“这几天,你就呆在宿舍里不要到处去逛了,检察院里面比较安全,他们的人再大胆不敢到这里来找人的。我会定期来这里给你送吃的,你需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讲。”
“他们肯定会去我家里找我。我父母平时在外打工,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你们方不方便帮我去看看我奶奶?别让人欺负她了,她年纪大了。”
“没问题,应该的。”苏文卓很理解他,“要不要和你父母报备一声你的情况,免得他们担心?”
周拂晓摇头,他的神色很平淡:“我和父母已经断绝来往了。”
苏文卓吃了一惊,但联系到周晚照的死,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是周家的家事,她不好干涉,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外头腥风血雨,周拂晓安然无恙地在检察院的职工宿舍里打了两天游戏。
这期间除了聂韬成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没有联系过任何人。两天后,苏文卓告诉他,郭庆利满城地搜人,甚至出动了公安,外头现在全是便衣,不知道的以为周拂晓是什么重大犯罪嫌疑人。说这话的时候,苏文卓语气是调侃的,像是说了个很有意思的玩笑话。
“明天,我们会安排一辆的士车把你放在三沙人才市场,你就假装是去找工作的——从学校里出来之后,你没地方去,当然要先打点工养活自己。你出现在那里是非常和情理的。人才市场是公开场合,人很多,你也会更安全。”苏文卓详细地介绍了接下来的计划和安排。
“我们会给你的衣服和鞋子里都安装上定位和窃听设备,随时方便你联系我们。如果有便衣来抓你——不排除他们真的敢这么做——你不要跟他们走,要求他们出示警察证和盖公章的抓捕令。只要没有抓捕令,按照法律就不能随意抓人。”
周拂晓听得很仔细:“如果不是警察抓我,那我要怎么回去?”
“还有一种可能是郭庆利安排假的工厂老板和你对接,以招工的名义把你带上车。上了车,你就只能跟着他们走了。”苏文卓停了停:“当然,你要确定和你对接的那个人一定是他们的人,而不是一个真的招工老板。”
周拂晓有招工经验,这倒是不难:“招工都是当场谈工钱,我如果要价过高,他还是一定要带我走,那肯定是郭庆利的人。”
苏文卓喜欢他的机灵:“他们带走你后,可能不会放你在学校里自由行动,也有可能把你关起来刑讯逼供你说出内存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要吃点苦。”
“没关系。我受得了。”
“我们会通过你衣服上的纽扣窃听器来跟踪定位你的位置,并且收集你的环境信息。如果你有危险,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施救的,聂哥也会护着你。所以不要害怕。”
“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苏文卓握着他的手:“还有一点,你要记住。至少在人前,你的诉求只有一个,就是为你妹妹求公正。你不是要推翻学校或者针对郭庆利,你要的只是逼死你妹妹的凶手伏法。你不知道聂哥是谁,也不知道他的诉求和目的,更不是他的帮手。只有这样,你和聂哥才都能安全。”
周拂晓也不想辜负聂韬成和这个团队:“我会好好表现的。”
第二天,郭庆利派来的是一辆白色小型面包车,连牌照都没有,那个假的招工老板演得也不怎么样。周拂晓上车前,旁边一个好心人还提醒了他要小心骗子,搞得周拂晓很心虚。
上车后,“招工老板”故技重施,一击电棍,还是打在腰上,周拂晓醒来的时候都在想,他们是不是人手配一个电棍,只知道这一招?
这次周拂晓被绑在椅子上,屋子里光线暗,看陈设不是学校的禁闭室,从里面听不到外面太多声音,周拂晓不好判断他自己是不是已经回到学校里了。
直到贾新民出现。
这位总务教官看起来有点狼狈,脸色不太好,黑眼圈都出来了,应该是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他亲爱的郭校长可能把弄丢了内存卡的责任怪罪到了他头上,导致他夜不能寐。因此,他对周拂晓怨气很大,进了屋也不说话,手上一条皮带照着周拂晓先连抽了十几下!
地板和墙壁回荡着皮带的抽打声。周拂晓连人带椅子抽倒在地上,腰上的伤口立刻就崩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血从缝合线的地方渗出来,不一会儿,被抽打过的地方连皮带肉冒火,又麻又辣,一阵阵尖锐的锥心的刺痛。
真动怒了。但周拂晓觉得自己没有义务承受这股怒气:“卡不在我身上,你打死我也没用。”
贾新民不解气,啪啪又是两下。他真的很讨厌这个学生,明明只是个孩子,一个他动一动手就能捏死的小蚂蚁,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只蚂蚁能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你们应该搜过身了,也检查过所有行李了,卡确实不在我身上。”周拂晓叹气。
贾新民一步上来揪着他的头发,狠狠掐他腰上被点击过的伤口:“卡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