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满船清梦压星河(179)
“不可以出去啾!”
“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吵死了啾,反正不行就是不行啾!”
“你你你,你打啾??”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好啊,你给啾等着,本啾这就来教你做啾!”
准提:“闭嘴。”
啾啾啾的世界重新安静了下来。
圣人获得了新生。
准提抬手按上额头,深吸一口气。
在一堆瑟瑟发抖的毛绒绒金乌中,陆压当仁不让站了出来:“娘亲,你生气了吗?”
他蹭了蹭圣人的手心,抬头专注地凝视着他。
准提摸了摸他的头,心平气和地微笑道:“没有,娘亲没有生气。你们都很好,不过,下次不准再吵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生生带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好的啾。”小金乌们快乐地回答了他。
准提痛苦地闭上了眼。
救命,他怕是要对啾这个字PTSD了。
“对了,你们想出去?”
他稳了稳自己的心态,很快转移了话题。
小金乌们面面相觑,默默地摇了摇头。
准提不免有些诧异,想了想,他唤道:“小六?”
陆压紧张几分,目光落到那只金乌身上。
小六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己尚且完好的三只脚:“没关系的娘亲,我们可以再等等。等到我们可以放心大胆离开汤谷的那天。”
准提摇头:“那可能要很久,一万年,两万年,甚至比这更久。”
小六犹豫了一会儿,偷偷瞥了眼旁边的金乌:“我们还小,我们等的了。”
“那如果,永远没有那一天呢?”准提叹息。
金乌们茫然起来,隐隐出现了些许骚动。
准提:“巫妖之争若是永不止息,你们又如何会有那样一日,可以无忧无虑地行走于这片洪荒大地之上呢?”
他像是在同金乌们诉说,神情中偏又透着几分悲悯,仿佛在为这样不幸的命运而哀恸。
“我的孩子们。”
他停顿了几息,目光轻轻掠过这些毛绒绒的团子,语速忽而放慢,透着几分浸透骨髓的凉意:“如果你们想,我们可以现在就出去,只出去一会儿,透透气,很快,很快就回来。”
陆压猛得抬头。
羲和眼眸一冷。
“可是娘亲..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终于有一只小金乌鼓起勇气说道。
准提并不意外,他甚至笑了起来。
他道:“是的,娘亲担心你们的安危。不过娘亲就在这里,你们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圣人含着慈悲的笑,眼底却是空无一物。
“作为你们的娘亲,我又怎么能忍心让你们一辈子都囿于汤谷,明明身为太阳,却终生不见天日呢?”
准提说动了他们。
陆压睁大了眼,仔仔细细地,悄无声息地将他的容貌印入心底。不是那副幻化出来的羲和的壳子,而是准提灵魂本质的模样。
看清你的敌人。
找准你要做的事情。
小金乌死死地记住了这句话,跟在「兄弟们」身后,慢慢地,坚决地飞了起来。
十轮耀眼的太阳在汤谷上升起。
那般明亮的红连成一片,焚烧着他们周围的一切。
传承自羲和与帝俊的血脉,生来便当统率周天星辰。一如生辰宴时众人的交口称赞。确确实实,望着他们,便似相信了妖族的千秋万代。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千秋万代,偏偏折于此盛世华年?
没有人。
太阴星无限地接近了洪荒大地,望舒坐在月轮之上,拉开了手中的弓箭。羲和就站在她身后,长发飞扬,眸底烈烈如火。
九支月矢被架上了长弓,月神冰冷的目光对准了那九只「金乌」。
那是羲和和帝俊神力交融的短暂造物。
他们记录下了小金乌们的神态模样,塑造了这些没有灵魂的躯壳,又将强大的力量藏身其间,只等待..注定陨落绽放的瞬间。
准提将将踏出汤谷,心脏便似惊雷般跳动不息。
圣人来不及去思考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本能强行撑起了防御屏障。七宝妙树绽开了极为强烈的光芒,生生挡在他面前——
「太阳」陨落了。
九个耀眼的太阳在一瞬间炸开,掀起滚滚的热浪。令整个洪荒在一瞬之间陷入彻底的漆黑之中。
众生的惶然在片刻之后达到顶峰,直至清冷的月光悄然落下,撕开了无限的黑暗。
太一以最快的速度遮住了陆压的眼睛,后者茫然地举起翅膀,摸索了片刻,轻轻地抱住了太一。
“叔叔,我想回家了。”
太一低下头,紧紧地抱住了他。他收敛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唇边扬起清浅的笑容。
“好啊,叔叔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传下去,准提女装了咕!
写的时候满脑子《无人赴约》:
“阿筝,你再等一等,总有一天我会和你一样,不再年轻。”
“再等等吧,等那姑娘老在我心里。”
下次再见咕咕!
第125章 洗尽古今人不倦 ◇
准提: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
太一护着陆压, 避开了耀日爆炸的余波。待至安稳地界,他方才抬起头,望着周天星辰大阵覆盖之外的汤谷。
九个太阳一齐爆炸, 几乎将所及之处夷为平地。一眼望去, 恍若万载皆空。
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雨。
世界从未这么安静, 像是天地初开之时, 万物方方睁开蒙昧的眼。
太阴星重新升起,望舒松开了弓弦,微微阖上双眼。
羲和驾着她的金车而来,小心地接过了昏睡过去的陆压。她朝太一微微一笑, 复而踏上了御日的轨道。
烈火熊熊,朝阳万丈。
几片金色的羽毛从空中坠下,滴溜溜打个转儿, 又自由自在地向着远方而去。
他轻轻笑了一声。
金眸熠熠生辉,一扫先前沉郁。
*
昆仑山上,元始与太清对坐。
朝露自叶间坠下,草木于岩缝间生发,衬得此地庭院一如往日般宁静。圣人不苟言笑的面容愈发沉静,淡漠地注视着眼前的昆仑镜。
似有光晕浅浅亮起, 镜面上逐渐浮现出一人的面容。
“帝俊。”他抬了抬眼,语气一如发现通天和太一翻墙出去玩时一样生硬。
端坐尊位的帝王微微颔首:“玉清圣人。”
他念这四个字时风轻云淡, 就好像被找上家门、问东问西这件事, 已经实属稀疏平常。
太清掩着袖,低头闷笑一声, 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端起自己的一杯茶, 转了个身。
元始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他兄长身上停留了一瞬,透着隐约的危险意味。
“圣人今日找我,是为何事啊?”帝俊停顿了一瞬,迅速地甩锅道,“我弟弟如今正在西方找人,忙得很呢。”
“汤谷异变,与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