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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满船清梦压星河(205)

作者: 谢初之 阅读记录

“你的弟子们很爱你。”他看着少女愈发夺目耀眼的面容,沉默着,强行压下将她占为己有、藏之高阁的冲动。

当然,我是最爱你的。

这就不必说出来了,否则,也许他能欣赏一只突然炸毛的猫?

浮黎漫不经心地想着,突兀地笑了一声。

“但这还不够,玉宸。”他幽幽地叹息,“若你并非圣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远道而来,不惜一切代价向你求道。因此,你不会遇见他们。或者说,你不会遇到绝大多数人。”

玉宸恍然明悟,明了了他未尽之言。

她松开了抓着他的手,眼眸微垂,心上泛起愈发复杂的情绪。后者为此微微遗憾地叹上一声,动了动手指,又放下了。

玉宸平静地抬起首,目光波澜不惊:“兄长是想看我在一无所有之时,又能走到哪一步吗?会有多少人追随我,不为名不为利,纯粹为吾道而来?”

“是。”浮黎点了点头。

他道:“你这次还留有一些法力,下次,祂大概再也不会这么好心。阿宸,你选择的道途确实最为适合你,但是,这是一条绝路。”

通天骤然抬眸。

浮黎便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当然,也许你遇到了另一个,同你一样喜欢往绝路上走的人,但,绝路就是绝路。就算有两个人在走,它也是一条绝路。既然是绝路,便绝不会留给你回头弥补的机会。”

玉宸起身行礼,恭敬地垂下首:“兄长可还有什么授我之言?”

浮黎看着玉宸,压下心中隐痛,平心静气道:“所谓「知其不可而为之」,人们往往称颂他们的壮举,为己道奉献一生,甚至不惜殒命,也要完成自己的事业。可是为兄每每读之,看不到后面的壮烈与灿烂,只反复重温着两个字。”

“不可。”

浮黎瞧着一人一猫,淡声开口:“玉宸,为兄此生从无所求,只向你求一事。”

玉宸微微抬首,目光中似有半分的怔然。

时光悄然,岁月悠悠。他们心知肚明。

“活着。”

浮黎闭上了眼,不愿再看。

否则,他还真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些杀猫夺鱼的恶事来。

“就算你跌落圣位,一身狼狈,也要从深渊底下,给为兄活着回来。”他转身面向昆仑的长夜,微微伸出手,采撷下一枝初开的桃花,又俯下身来,耐心地替她簪在鬓边。

他轻轻道:“我要你活着。”

否则,我便让他们通通去死。

“你会做到的,对吗?”浮黎俯身低语,仿佛极尽了毕生的温柔。

这温柔,倘若予了一人,那便终生,只予一人。

玉宸沉默了一瞬,对上他的目光:“我会。”

浮黎终是笑了起来,轻轻抚了抚少女的脸,缓声道:“我记住了。”

“这一次,不准骗我。”

作者有话说:

完了我果然不会写掉马的高光情节,以及修罗场……【点烟】

玉宸和通天都是直接被看出来了,对,我记得最先是元始抓了玉宸,然后浮黎两眼看透猫猫的本质】

可恶,这些玉清是怎么回事【指指点点jpg】

第141章 旧游旧游今在否 ◇

女娲:后土,快跑啊后土!你听到了吗快跑!

女娲与妖族决裂的消息传来, 后土执着杯盏的手一晃,突然失手将之摔下,碧玉制成的琉璃杯一如它的材质一般, 摔了个玉碎难全。

她俯身捡起碎片, 神志恍惚之下,又有血从指头上流出, 落在碎玉之间, 泛着妖异的红光,是为不祥之兆。

后土瞧了半眼,抬手便唤来童子。

童子方方进门便被此景吓了一跳,又赶忙低下头, 不敢出言。

后土以另一只干净的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近日卜卦,略有不详。你去族地门口守着, 就说我闭关静思一旬。若有人来寻我,皆说不见。”

童子点了点头,又犹豫着指了指她滴血的手指:“后土娘娘。”

“没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去吧。”后土笑了笑,又将他送了出去。

她不甚在意地裹住了手指。

以巫族一贯修体的风格来说, 那碎片本该连一点白痕都留不下。

发生了什么?

后土转向屋舍之内,重新换了一身衣物, 又执起羽扇, 眉目清朗雅致,一副翩翩郎君模样。她留下一个化身, 又径自出了门, 直往不周而去。

*

不周山, 盘古昔日的脊骨所化。三清于此拜谢父神,自此福缘相连,命数相依。

巫族沿着山脉居住,守护着祭祖之地。

而那之上,邈邈天穹,无垠星海,更是靠着不周为支柱,方有其下的太平人间。

因而,不周山为洪荒最高之山,乃擎天之柱。

“女娲娘娘,有故友来访。”

“请他进来。”

圣人微微抬眸,颇有三分诧异,似是奇怪于此时此刻,竟有人会特意前来拜访她。

她站起身来,踏出殿外,望向来人。

只一眼,女娲垂落了眸,挥一挥袖,令旁人离开。随即开口,笃定至极:“后土。”

后土拱手一礼,眉眼清隽,含着淡淡的暖意,似山林间无止的长风,与呦呦的鹿鸣:“风希。”

女娲神色恍惚:“我上次看你穿成这样还是上次……”

她停顿了几许,略作迟疑道:“是我成圣之前吗?”

后土含笑摇头:“不,你成圣那日我来贺你,拉你出去喝酒时,也穿得这一身。”

“哦,那是我忘了。”女娲点了点头,“好像哥哥当时没能认出你,差点把你给打出去。”

后土轻咳一声,微露无奈之色:“伏羲大底以为我是哪里来的登徒浪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上门来骚扰你。”

女娲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牵起她的手,往屋里走:“不说别的,后土对自己这副打扮,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后土笑了笑,目光柔和下来:“是啊。”

若非如此,又岂敢见你。

两人于屋内对坐,女娲往桌上摆了两壶酒,又放了一局棋。

她敲了敲酒壶,百无聊赖地开口:“之前那么久都不来,今日却来寻我,是想来看我笑话吗?”

“是想来瞧瞧你有没有打算弃暗投明,加入我们,入驻我族族地啊。”后土眉眼含笑,半带玩笑半带担忧道。

女娲嗤笑一声,开场先偷了她两枚棋子,正色道:“可别了,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也是其中一员啊后土娘娘。”

后土接住棋子,神色无奈:“我在你心里,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吗?”

女娲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玩政治的心都脏。就算以前不是,现在也是了。”

“那风希呢?”后土微微抬眸,认真地看向对面的圣人。

女娲淡了神色,微微垂眸,瞧了瞧自己露在袖外的手指,只道一句:“我不碰政治的。”

她沉默了一瞬,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碰政治。”

后土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又笑了笑:“好,我知道了。”她不再说话,只专注地与她下起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