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唐朝破案(41)
不会是疏议司,也不像是张嵩会干的事,那只有凶手本人了。
为什么凶手希望得到关注?
有的凶手心理“暴露癖”,比如故意在衙门口杀人,抑或当街抛尸,引起注意。
近现代亦有不少此类案件,更有甚者会往警局寄信挑衅。
但凶手显然没有这种癖好,否则也不会将郑敏和柳锦埋尸西极山。
案子传到长安大街小巷,不仅是贩夫走卒的谈资,连官场也在谈论,这就奇了,凶手怎么认识官场中人,怎么知道制造舆论?
一连几天过去,死者们属于不同的圈子,都有大本事,都是圈内“掐尖”的人物,认识她们的人也多,排查关系网可太复杂了。
走访问供,说起来容易,一个个地问话,了解此前行踪,是否有异常,得罪什么人,有什么喜恶和习惯……
欧阳意抽空又给“阎罗”去信,除了表达感谢,将案情进展说了。
自上回委托梁予信邀阎罗喝酒叙旧,欧阳意不仅有种冒险的心虚,还有几分深沉次的惶恐。
她是有夫之妇,阎罗不知道,但她自己却心里清楚,万一真心动了,她可算渣女一枚。
是否因为愧疚,她现在才格外想念夫君?
外人看来他俩琴瑟和鸣,从未争吵,她自己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点什么。
灵魂的交流?
欧阳意几度提笔又停下,最后还是将信送出了。
阎罗回信依旧很快,除了说相信久推官能破此案、静待佳音,还提到他最近确实很忙,酒叙要过段时间再说。
他这么讲,欧阳意反而心中稍定,至少这段时间不用见到了。
*
疏议司查案紧锣密鼓,洛阳行宫却是一片风雨欲来的宁静。
奉宸卫的严防死守,并未再出现刺客事件。
上次“引君入瓮”那招引出的刺客效果有限,梁柏索性断了要将刺客一网打尽的念头,改为徐缓图之,暗中探查,这些日子以来,还真查到些东西。
狄仁杰正在看书,梁柏推开门,直接撩袍坐到榻上,并将桌上的一碗茶一饮而尽。
噗——
梁柏吞了一半,另一半全喷出来,把狄仁杰桌上的字打湿大片。
狄仁杰:……
梁柏皱眉:“这什么水?好苦!”
狄仁杰:“我熬的苦瓜水,半夜看书,提神用的。”
确实提神醒脑,梁柏奔波数日,脑袋里有无数条线索交织,本来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这么来一下,思路都清晰了。
“狄公,有刺客的线索了。”
听了这句,狄仁杰的脸色也不再平静,他把笔一放,“快说。”
梁柏神色锐利,“我没有十成把握,只是推测。”
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张图,赫然是一只黑蝙蝠。
“狄公还记得此图案否?”
“皇宫行刺案时,刺客的剑柄正篆刻此图,想来,这黑蝙蝠是他们的标志?”
“不错,我们的人从刺客的武器入手,暗访黑市。这些刺客人称黑蝠团。”
“果然是一个组织。”
“我还找到到另一批黑市的武器,这批武器最后流入韦家。”
这种黑市不是一个地点,是一类人的统称,销账、买命,用金钱交易所有见不得光的黑暗行径。
狄仁杰一怔。
这世上有哪个韦家敢私购武器,又有哪个韦家是视天后为敌人。
太子妃韦氏的韦家。
狄仁杰盯着桌上那只黑蝙蝠,神色有些僵硬,“他们胆子未免太大了。”
梁柏双目一凛,“天后对太子尚有母子情份,但对太子妃难免苛刻,只是想不到,韦氏如此大手笔。”
“他们就不怕死吗?帝位将是他们的,权力也将是他们的……”狄仁杰愤愤道,“好歹天皇还在,他们竟如此大逆不道!豢养杀手是谋逆大罪啊!”
梁柏的视线落在虚空。
狄仁杰还在继续说:“太子知道吗?太子生性温顺仁厚,应是不知道韦氏和她爹做的事。”
梁柏摇摇头,“我已经埋了人进黑市,还不会这么快有新消息传出来。”
顿了顿,梁柏又添一句:“太子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管太子知不知道韦家的事,太子和韦家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
梁柏又道:“我最担心的还不是此事。”
狄仁杰马上明白,可到底心中不愿怀疑东宫,迟疑着道:“可是范履冰的死……”
梁柏点头,神情沉重。
多事之秋,若弘文馆学士猝死也与韦氏和东宫有关……
狄仁杰呼吸一窒,神明骤清。
不需要苦瓜水来提神醒脑了,权力之争的冷酷令人脊背发凉。
*
又过几日,西极山女尸案终于有实质进展!
欧阳意在堆成小山一样的笔录里挖出三名死者的关系!
两名死者——郑敏和孙蔓从都资助过一家名叫慈幼院的慈善机构。
丫鬟苏环的供词也提到过,柳锦经常把做双面绣赚来的钱捐出去。
这是目前为止,能查到的三人之间唯一的交集。
任谁也没想到,她们之间的关系竟是同为慈善者……
欧阳意和顾枫立马赶去慈幼院。
慈幼院在城外,等她们回城时天已经黑。
疏议司灯火通明,韩成则将所有人都召集回来。
沈静也来了,缩在一角,拿着小本本,随时准备做记录的样子。
等待间隙,疏议司诸人先聊起来。
“慈幼院是怎么回事?”
“郑敏不是药材商么,认识的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当然了,都是男人。平时郑敏和他们除了谈生意,没什么私下交流,偶有谈到生意以外的事,人家就记住了。”
陈理抽出一张纸放桌上,上面的字也很好认,一笔一划,写得很整齐、很清楚,显示写字者的郑重其事。
这是一张收据。
写着‘兹收到吕维大善人捐资纹银二两,助人行善、功德无量’,下面印了郑敏的私章。
陈理:“这是一笔捐给慈幼院的资助款。”
齐鸣:“我这边也是同样的收据,落款人是孙蔓从和柳锦。但数额都没有这位老板多。”
长安城有大大小小数十家抚老助幼的善堂,分官办和民办,官办的就不用说了,由朝廷支出,民办的,有世家财阀建立,有佛家寺庙设的,功能都差不多,主要是救济贫困无告之人。
收留大都是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弱妇孺,每天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开销如流水,所以民办善堂向外界“化缘”是常事。
黎照熙数了数寥寥无几的收据,上面的数额都以贯为单位,有些疑惑。
“虽说善心不分大小,但这真是有点太少了,大老板和大诗人亲自出面化缘,就化到这么点儿钱?”
韩成则解释:“这就是慈幼院的特殊所在了,这家善堂只收女童,被遗弃者、身有残缺者皆可,就是不收男童……”
果然,所有人听罢,都露出恍然的表情。
自古以来,女子无才是德,找个人家嫁了才是好归宿,但女子嫁人又成了泼出去的水,慈幼院专门救济女童,能有多少人理解和支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