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620)
泉奈听着斑讥讽的言语,心一横,说道:“水峪多年来未有所出,原因是因为……愚弟无法令他怀孕!”
荒谬!
斑瞪大眼睛看着泉奈,没有想到泉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死死地盯着泉奈,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是谁教你说这样的话!”
“兄长说什么,愚弟听不懂!”泉奈死咬着说,“就算是再宗族面前,愚弟也是这么讲。”
“骗子!”斑勃然大怒,泉奈竟然祭出这样的理由!这是完全切断他拒绝的后路!
“兄长为什么要说愚弟是骗子,水峪多年来无所出,这是确确实实的事情!”泉奈说道。
斑下意识看向柱间,他问道:“柱间,你信他的鬼话吗?这家伙竟然想这样骗走我们的孩子!”可下一刻,斑的心就跟着凉了,他看到柱间交握的两手隐约颤抖着,显然是在压抑着某种情感。
斑将目光转向泉奈,此时的泉奈还在死死地看着柱间!
“兄长,为了顾及我们彼此的面子,答应愚弟的请求吧。否则,这件事情在宗族祠堂里说起,您就算不答应也要答应!”泉奈的眼睛此刻亮得可怖,他完全豁出了自己的颜面,让斑根本没有拒绝的退路,“这件事情,我已经跟大介长老说过。”
“你们……!”斑气得发抖,这件事情简直无耻透顶,他看着柱间,声音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柱间,你相信他的胡话吗?”
柱间这时深深吸了一口气:“……斑,我们没有退路。”他不忍心看着斑此刻的神情,能做的也只是两手紧握着,仿佛这样就能宣泄他复杂至极的心绪。
“柱间!”斑伸手拉着柱间的手,说道:“你看着我!你在说什么?你是相信了泉奈的话吗?”
柱间低垂下眼睛,说道:“……水峪确实是多年来一无所出。”
斑下意识的想:泉奈到底有没有能力,难道你不清楚吗?
但是,这句话他永远不可能说得出口。
斑死死地盯着柱间,然后又看着泉奈,如今他已经进入了一个怪圈之中。如果要证明泉奈是在说谎,那么仿佛就在承认琉生的身世,然而如果泉奈说的是真的,他却又要将自己的孩子过继给泉奈,让孩子奉养他的晚年。
斑咬着牙,说道:“你们两个……竟然!”他心中恨得不行,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话说出口,他拉着柱间的手,低声说道,“柱间,你看着我。你现在看着我!”
柱间这时才望着斑的目光,看着那双目眦欲裂的眼睛,柱间心口绞痛的厉害,可是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斑问他:“柱间,你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帮他……”
斑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隐隐带着恨意,柱间下意识想要否定,可是想要出口的话被他咽下,他回答道:“斑,我没有……站在他那一边。”这句话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斑的目光转到了伏低的泉奈身上,泉奈静默的等待着斑的回答,他宁愿背负上“无法生育”的屈辱,也要得到斑确信的回答。
斑的目光中,渐渐有了杀意,柱间立刻反握着斑的手,而泉奈则说道:“兄长,愚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兄长能够怜悯愚弟今后晚年,愚弟愿意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
“泉奈,你这话说得真好听。”斑气笑了,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柱间却靠了过来,贴在他的耳边,说道:“斑,你不能动手,他是你的同母胞弟,你不能杀他。”
“难道我就要被他拿捏吗?”斑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话。
他现在后悔选择了这么逼仄的房间,在这样的房间,他施展不开手脚,不能狠狠教训着泉奈,也不能逃离这让他窒息的空气。这房间里此刻充满着欺骗和对他恶意,他多么想在这里质问着柱间,质问他究竟哪里对不起他,要被这样的算计!
斑猛地推开柱间,他站起来,看着泉奈,说道:“好!你要琉生,我给你!但是,过继的仪式还是会照旧。等过继仪式结束了,你带他去哪里,我都不会管你!”他来到泉奈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琉生交给你教养,哪怕他叫着你叔叔,也还是会奉养你的晚年。如何,泉奈你满意了吗?”斑站在原地狂笑着,笑声撕裂着他的喉咙,如同沥血一般。
泉奈抬头狠狠地瞪着斑,斑停下笑声,迎着他的目光,说道:“你不装了吗?”
泉奈只觉得脸上犹如被斑狠抽耳光一般,他咬紧牙关,想到自己仅剩的东西,说道:“愚弟,感激兄长的恩德!”
“不谢。”斑已经不想再搭理泉奈一句,他看着脸色苍白的柱间,他单膝跪在柱间的面前,问道:“继母大人,您满意了吗?”他现在只想狠狠的伤害柱间,可当话说出后,斑的心里却更加堵的慌。
他不想在泉奈的面前流露出自己的弱势,站起身就要走,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柱间的身形却摇晃了一下。
柱间跪坐在那里,看着斑接近着自己,吐露出从来没有说过的称呼。那一瞬间的冲击,让他感觉仿佛被敲了一记闷棍,斑的话语里,不止是恶意,还有同他的决裂。柱间在斑转身时,本想叫住他,可是才想要站起身,就膝盖一软摔在了地上。
柱间眼前一黑,就此不省人事。
幕 四二一
不过是顷刻间的事情,泉奈听到柱间倒下的声音,立刻朝柱间的方向而去,可是比他更快的人是斑,斑立刻回神查看着柱间的情况,看到靠过来的泉奈,斑狠狠地看着他,说道:“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泉奈看着柱间,说道:“柱间!”
“我不想重复第二次,你还想不想要琉生!”斑毫不客气的把握着泉奈的命门。
泉奈的动作僵硬了,他不得不站起身,转身离开这里。而赶走泉奈的斑,看着昏过去的柱间,走出去立刻喊人:“把大夫给我叫过来!”
他自己将柱间抱回了房间,侍奉柱间的花子将床铺好,等一些基本的事情做完后,斑毫不客气的把花子也赶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柱间两个人。昏迷的柱间脸色苍白,紧闭双眼眉头蹙着,斑凝视这张面孔,当房间空无一人的时候,周围出奇的安静,静得让人能听到心中的声音,他的挣扎,他的痛苦,在这个时候回荡在胸口中,而始作俑者则对此一无所知。斑看着柱间苍白的面容,心中甚至升起了几分怨恨。
他要如何才不怨恨啊,他投入了漫长的时间,却终究什么都没有收获到。他曾经以为可以牵绊柱间的事物,如今证明,一文不值。
斑的拳头忍不住收紧,他的指甲深入到肉里,那些微的疼痛感起不了丝毫的慰藉。
如今柱间躺在这里,他难道能够拽着这个人的衣领大声质问吗?他用什么资格来质问?
“柱间,你的心……你这个人,难道是没有心的吗!”斑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