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749)
柱间精神恍惚地跟随着队伍,直到棺木停止了摆动,才惊觉已经到了墓园,
斑的墓室这几天草草修好了,遵照他生前的意愿,同田岛的位置隔着很远,小鹤的坟冢就在斑的左近。柱间站在一旁,看着棺木被放入挖好的坑中,第一抔土本该由子女来动手,可晴树已经过继到千手家,桃子还是个五岁的女童,这个责任就落在宇智波镜的手上。然而宇智波镜让众人避开,最终将铲子交给了柱间。
“柱间大人,这件事情没有人会说出去的。”他说道。
柱间站在墓穴旁,黑沉的棺木遮掩了斑破败的尸体,就连棺钉都已经封死,这样就透不出丝毫的气味。
他手拿着土,却怎么也舍不得抛下。他看着棺木,生与死之隔如此的残酷,他得不到一丁点的回应。
“斑,我这几天都在反复想着,不如就同你一道离去……可是当桃子拉着我衣袖的时候,就想着她还这样小,少了你的照拂后,便只剩下我和晴树。她懂事之后,是否会怨恨我的无情……”柱间跪在墓穴旁轻声说着,“你是否会责怪我,说和你同葬,却还留恋着人世。”
斑已经无法回答他,能回答他的人只有自己。
柱间的眼泪滑过脸庞,没入到土中,他轻声说道:“你等等我,等到桃子大了,有人从我的手中牵过她的手,替我照顾她一生的时候,我就来陪你。”
风声呜咽,细雨扑在柱间的脸上,带来一丝的凉意。
柱间跪在那里,撒下第一抔土,一旁的人看到他说完了最后的话,便过来陪着他一起将斑的棺木掩埋。层层的土掩盖着棺木,没过了棺盖,最后成了土丘。他们又转到小鹤的墓穴旁,站在一旁的晴树看着宇智波镜代替他撒下土,便自己轻轻抛了一把土落在棺木上。
雨越下越大,冲刷出一道道的泥流。他们好不容易才完成了这件工作,带着浑身的泥水回到村子里。柱间淋了雨之后,不免身体就有些发热,他没有回到别院去,那里充斥着太多过于美好的回忆,他反而待在宇智波那空旷的府邸之中,能感到一丝的慰藉。因此这几天,都将桃子寄宿在扉间那里,而和晴树住在这里。
这里的痛苦回忆,或许才是他的归宿。
因为热症,柱间的脸色不太好看,千手香离开之前,替他开了方子,让玲子给他煎煮药物。柱间休息在房间里,过了些时间,玲子替他送来了药。
玲子手捧着托盘,慢慢的走近屋内。她看着柱间脸色苍白的倚靠在软垫上,便低头膝行过去。她有些忐忑不安,等深吸一口气之后,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低头推送到柱间的面前。
“柱间大人,这个是辉夜少爷交给您的东西。”她送完东西,心里不免害怕,如果不是辉夜的威胁,她根本不会来递送着这东西。现在族内的大家都知道,他就是凶手,是注定要被通缉的人。
柱间死死盯着那个匣子,他抬起头,发现玲子正紧张得看着自己。柱间伸过手,拿起匣子,手中并没有什么重量,只是当匣子倾斜的时候,柱间感觉到里面轻微的滚动。柱间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就如同透明一样。
“这是他给我的?”
“是的。”
“他有说什么吗?”柱间轻声说道,他的声音没有一点力量,就如同整个人都被悲伤充溢。
玲子咽了口唾沫,说道:“他说,您是否愿意看在这份东西的份上,原谅他……”
柱间看着匣子,手指微微颤抖,他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也正因为知道反而更加难以忍受。
下一刻,柱间就把匣子丢到了玲子的面前,说道:“告诉他,我不会收,我这辈子……也不会想要再见到他。”
“柱间大人。”玲子看着那个匣子,面露为难,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句话带到。
柱间看着跌落在地上的匣子,一股悲意涌上心头,这世间最难割舍的究竟是什么?他作为母亲,难道能向自己的儿子报复吗?辉夜执意将这样的结果呈现在他的面前吗?
“让他收回去,收回去!”柱间低吼道。
他捂着自己的眼睛,终究还是躺在软垫上,玲子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连忙将匣子收好,走进来的人是晴树,他看了一眼玲子之后,走到柱间的面前,说道:“母亲,怎么了?”
柱间没有说话,他捂着嘴巴,怕自己哽咽的哭声脱口而出。
玲子低下头,说道:“柱间大人……这是伤心过度。”
“母亲……别难过,还是先喝药吧。”晴树跪坐在柱间的旁边,将汤药吹凉,放到柱间的唇边。柱间靠着他,喝了几口汤药之后,便撇过头。
那股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泛开,让柱间说不出的难受。晴树看着柱间,将汤药放到一边,柱间下意识抓着他的手,没有说话。
晴树拍着柱间的手,询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他看着柱间的神情,宽慰着柱间,“母亲,好好休息。”
柱间还有些不安,他看着辉夜,想到那两具埋下的棺木。小鹤死了,他不能让晴树也步了他们的后尘。他不说话,只是拉着晴树的手,晴树看着他这几日因为没有睡好而布着血丝的眼睛,说道:“母亲,把药喝完,好好睡吧。”
“晴树,今晚就在这里睡下吧。”柱间说道。
晴树看着柱间,最后缓缓点头道:“好吧,那母亲先把药喝完吧。”他喂了柱间汤药,就让侍女进来替自己铺床,柱间睡在屏风之内,他便隔着屏风陪伴着柱间。
听着屏风外的呼吸声,柱间这才觉得心里踏实许多,至少晴树在这里。
药渐渐发挥起作用,柱间因为难以抵抗的睡意而渐渐睡去。睡在屏风外的晴树听着柱间恢复平缓的呼吸,慢慢坐起身。
他的动作悄无声息,只在拉开门扉的时候,有些微的声响。走出房间的晴树,眼神冷得如同冰一样。
在夜幕的遮掩下,玲子揣着怀中的盒子来到林中。这里距离木叶并不远,只是相当的隐蔽,漆黑的夜里,林中的路难走,玲子不免摔了几次,她心中默数着经过的树木,当快要临近约定的位置时,她停下脚步,月夜下戴着眼罩的辉夜正靠在树上,朝她望了一眼之后,玲子浑身战栗。
她觉得辉夜如今太过陌生了。
这种陌生感,是从昨天看到辉夜时就有的感觉——她就是在那时得到那个要求给柱间的盒子。
因为宅子里人心惶惶,她不得不承担起比以往更繁重的工作,一方面安抚人心,一方面替主人家筹备着守孝时的一应物品。当经过巷子的时候,她感觉到后颈一疼,醒来的时候,面前就站着戴着眼罩的辉夜。
她从来没有见过辉夜那么差的脸色,血色从他的脸上失去,她找不到过去疼爱的那个孩子的影子。但是,她也仍然相信,辉夜掳走她,一定是有事情要求她做。
然后,她就得到了那个盒子,她不敢打开它,只是没有拿正,就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滚动着,那感觉让玲子只觉得浑身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