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发生前(1398)
到底是跟原主一起长大的,不可能没有一点儿的情分,除了矢志不嫁的涟穗,其他人都安排走了。
“涟穗,真的没有合适的人吗?”邵元和再次问,希望得知对方的心意。
涟穗轻轻摇头,为邵元和奉上一盏茶说:“主子就这么想要打发我走吗?”
对方很是敏锐,总觉得这一系列变化有些不太好的感觉,像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似的,眼神之中都透着担忧。
那担忧的目光就像是温泉水一样,让邵元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是啊,再不嫁人,可就是老姑娘了,虽然咱们江湖人不讲究太多,但若是年龄大了,可是很难找到岁数相当的,以后涟穗莫不是要养一只小狼狗?”
透着调侃味道的话语格外轻松,涟穗不由得绯红上脸,却也笑着应了,“那也没什么不好啊,总不用我先看着别人走了。”
午后热辣的阳光被竹帘遮挡在外面,室内地面上投下些阴影,有些落在人的身上,平添几分幽静。
不远处的冰盆努力散发着冷意,却还是无法完全驱散夏日的炎炎,然而这些对室内人来说又不算什么,练武之人,若连这点儿冷热交替都无法调控,那内力也是白练了。
“我啊,就想一辈子安安稳稳的,看着主子娶妻生子,以后我也可以当一个很有脸面的老嬷嬷呐。”涟穗轻声说着,悠然的声音像是在诉说着美好的愿景,脸上不觉露出恬淡的笑容来,让那张清秀有余的脸也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来。
邵元和不太能够理解对方这种平淡的愿景,却也不会打着“为你好”的理由强行改变,之前的那几个婢女,也都是他询问过对方意愿之后才嫁出去的,还给了她们一个“妹妹”的身份,哪怕都知道是养女,但这种名义上的养女,到底还是给了她们一个可以依靠的娘家。
这也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的安排了,最美的青春,不应当在他这里虚耗,也不需要为任何人消磨。
“随你吧,你也是我的妹妹,以后可就不是你为我扮装,而是我看着你的新装了,每天漂漂亮亮,开开心心,就好。”
既然那些出嫁的婢女都给了妹妹的身份,又何必吝啬涟穗一个,因为她不愿意嫁人,并未随着那几个婢女一起认亲,邵元和单独给她办了一场,也不大办,就在山庄之内走了一个过场。
被迫多了一个“女儿”的庄主很有些“且看他”的意思,已经多了七个了,也不差这一个,冷着脸接过了认亲的茶,大约是被邵元和气得过头了,如今看这些都很平平常常,对涟穗这个养女也没什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难为。
这件事过后,邵元和再没扮过女装,庄主一方面认定这些婢女果然还是祸害,一方面又要在对方回娘家的时候捏着鼻子跟女婿寒暄,几个女婿都是年龄相称的年轻人,只是没什么名气,有的甚至最开始还算是护卫队里头的。
邵元和为了嫁妹,特意把他们都提拔了一下,有的还给了新的功法,除了嫁妆之外的帮扶也来得不留痕迹,不过几年间,巨剑山庄名声不显,这几个年轻人却在江湖上渐渐有了名头,连带着巨剑山庄的八朵金花也出了名。
万万没想到巨剑山庄会以这种形式出名,许多年后,庄主再见到几个女婿女儿,笑容真诚了许多,还有些落寞,却因这种出名并非因为巨剑山庄本身。
“看开些,说不定过些年就有好消息呢?”
邵元和这样安慰着,他迟迟没有娶妻生子,庄主也不催,或者他心中还有那个结,天知道这个儿子到底是不是自己亲儿子。
父子两个每天都要斗两回嘴,庄主每次都被气得够呛,承受力却越来越好了,从第一次被气昏,到后来的吹胡子瞪眼意思意思,心宽体胖,也想不太起当初的抱负了。
过了些年,果然传来了好消息,踩着巨剑山庄名头往上爬的獒龙,他连带着他的那个二流帮派都被一个年轻人挑了,倏忽几日之间,风流云散,连獒龙也在败了之后不知所踪。
江湖传言是巨剑山庄的继承人做的,听到消息的庄主一脸莫名,儿子还在眼前,孙子完全没影,哪里来的继承人?
寿宴之上,看得一个年轻人过来拜见,庄主这才知道,当年给了孔笙的那份功法并未所托非人,对方的确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能够传承这份功法的弟子,看着年轻人稚嫩的脸庞,庄主百味杂陈,最终只是托起了对方,认下了这个关门弟子。
庄主百年之后,邵元和把巨剑山庄的产业分了分,留给涟穗一份,其他的都给了那个继承了巨剑山庄功法的师弟。
“师兄这是要做什么?”
这几年已经代表巨剑山庄在外行走的师弟养出了一副好气度,曾经看着还略显单薄的身板如今已经成了典型的虎背熊腰,他的个子又高,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有压力的感觉。
“巨剑山庄的传承就看你了,这些事,你索性一并管了吧。”
邵元和痛快撒手,走得毫无留恋。
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师弟眼中的愕然缓缓收敛,他的师兄,总是如此出人意表,却又似在意料之中,连神兵利器都能轻易给出,传家功法都毫不吝啬,这样的人,或者本来也应如此明月清风。
第1048章
缩在墙角的几个乞丐之中, 有一个年轻的勒紧了裤腰带,他缩在那里,看着瘦瘦小小的一团,蓬松凌乱沾满了灰尘的散发之下,一双眼滴溜溜转着, 对街面上的人一个个扫过,试图寻找某些机会。
在他旁边儿的几个乞丐靠着墙角眯着眼睛晒太阳, 面前的破碗之中干干净净, 像是在审问路人的良心。
叮铃,几个铜板落入碗中的声音让年轻乞丐一个机灵,他看到了那个牵着马嘴角含笑的青年,对方的步伐稳健,莫名可亲。
捂着肚子的手搓了搓, 他太饿了,猛地一步窜出去,就要抓住那个青年的衣角叩拜,口中还道着:“可怜可怜我吧, 好几天没吃饭了… …”
跟他一样的还有几个年轻的, 他们都不如老乞丐的得过且过,不知道是谁率先抓了碗中的铜板,紧跟着就到青年面前求恳, 许多只手, 好像无穷无尽一样此起彼伏地伸过来, 试图抓着什么。
青年身侧就是马, 退无可退,颇有些无奈,正想要上马离开,至少避开这些胡乱抓着,连马毛都不放过的手,忽而腰上一紧,再看他的钱袋已经被一只手抓住,狠狠地拽了下来。
裤子都差点儿被拉掉的力道,青年腰部有力,奈何腰带没那么结实,不想大庭广众掉裤子,他也只能快速抓住那个手腕,直接把人提了起来。
同时,他也跃到了马上,马毛被抓,本来就有些难耐,如今得了负累,当下就跑起来,快速离开了这一片儿。
等到离开了这里,马儿停下来,马背上的青年才放下那个还紧抓着自己钱袋不放的家伙,发现对方的个子还挺高,刚才竟是被拖着一路,脚上的鞋子已经不见,还露出些淋漓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