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发生前(25)
统共三样事物,各有风骨,却又有一种共通的生命力连续彼此,整幅画面也因此和谐起来,别有一番生机勃发之景。
李喆扫了几眼,感受了一下画中意境,便把注意力扫向题名落款,见到那红章上是“静山居士”便是一笑,忙夸赞起来,余光瞥见皇帝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一丝得意之色,更是心定。
比起历史上那种明目张胆封自己为某某大将军的皇帝,私下里愿意当个风流才子,并且起个雅号什么的,真是再正常不过的爱好了。
皇帝以为他的这个爱好谁都不知道,却不知道长公主在李喆爱好鉴赏书画玉石之后就跟他说起过此事,说的时候便是防着哪日撞上言语冒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常
其实,皇帝的这幅画平心而论真的是不错,或许是出身的关系,地位的原因,画中流露出来的意境与那些怀才不遇的大画家表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积极向上,根底极稳,但……
不几日就是皇帝生辰,这时候自己给自己画一幅《寿山图》,真的不是默默自恋吗?
这般想着,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之前的怀疑更是放了放,这样的皇帝舅舅,实在不像是那种人。
“不知这静山居士是哪位大师闲号?我可能去请教一二?”李喆一本正经地说着,面色十分诚恳。
如今的大师们,有的时候被求字画的烦扰,为了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又或者避过人事纷杂,他们也会多取几个字号,越是名家越是如此。
这句话实实在在是夸奖了,好不好的,一下子就放在名家的位置上,能不好么?
皇帝捋了一下胡须,似乎是十分欣慰李喆这般上进,先是夸赞了一番,然后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此画也就一般,你若喜欢,给你便是了,哪里当得这般推崇?”
明明很高兴,偏偏还要自矜,莫名地,李喆想到了“傲娇”这个词,笑容愈发自然,又跟皇帝坚持了一番,没有得到应允却得到了一副《寿山图》,并若干珍宝赏赐。
皇帝舅舅还十分大方地让李喆参观了一下他的部分收藏,其中有一件极为难得的拳头大的夜明珠,被他用于夜间照亮安置在御书房的桌案上,抬眼就能看到,配着攀枝架子,更似一件难得的艺术品摆设。
李喆多看了两眼,并未多做夸赞,听着皇帝遗憾夜明珠此时不亮,难显光辉之语,他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第19章
皇帝是皇帝不假,但并不像普通百姓想的那样拥有后宫三千佳丽什么的,那种形容都是虚数。后宫之中,真正跟皇帝有亲密关系的不过百人,之所有动辄千万形容,则是包括了宫中服侍的宫女在内,因为这些在宫内的女人理论上来说也是皇帝的女人。
当今继位算是平顺,并没有什么大智大勇的斗争,他的后宫人数对比历代皇帝,也属于中等偏少的一类,除皇后外,妃嫔不足十人,加上那些皇帝本人可能都记不太清楚的更衣美人之类,也才堪堪三十余人而已。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今实在是个不好美色的人,这一点也从公主娘那里得到了证实。
不过,因为至今无子,太后觉得后宫这些妃嫔不太顶用,正在策划下一次选秀谋几个好的进来,所以后宫的平静局面恐怕很快要被打破。
作为太后的独女,且是长女,长公主深得信重,被委派了一个考察宜男女子的重任,也就是说给皇帝选嫔妃,这可是一个让人眼红的工作。
李喆皱起了眉头,对此有些不喜,据他所知,这种公主掺合皇帝弟弟后宫事的情况都是乱家源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后宫当位妃子怨恨,暗中下绊子什么的。
“我儿长大了,也会多思了。”长公主久居上位,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见到李喆面露忧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不过是陪陪母后罢了,只是孝顺之意。”
这话中含义自然是不准备插手,不然若是选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连累到她这个长公主,又是何苦来哉。
李喆没有多言,长公主自然不用他教导。
大约是难得被儿子这样担心,长公主欣慰之余也免不了要教导儿子一些事情,她最熟悉的便是宫中争斗,想到儿子眼看着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说,免得他被女子迷惑。
但凡当娘的,尤其是独自把儿子带大的娘,心里头对儿子总是放不下,生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少不得就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可能还不知道预防针是什么,不过长公主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便随口拿皇帝后宫事说起来,她最熟悉的也是这些了。
当今的皇后是清流大儒的孙女儿,自小读着女四书长大,对于女子之德过于笃信,乃至于和当今谈不拢,想想也是,谁喜欢那种一言一行都是教科书的女人啊,开个玩笑还要被指责不庄重,任谁也受不了。
皇帝是个有底线的,即便这位正妻不合心意,但也给了该有的尊重,当上皇帝之后也没有说废后什么的,只不过默默立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是个短命的,不曾有育,早早去了,成了皇帝心里头的朱砂痣,如今后宫得宠的淑妃据说就颇类贵妃相。
除此之外,还有贤德二妃,有太后捧上去的,有皇后捧上去的。不甚得皇帝喜欢,但有了女儿有了位份,皇帝喜欢不喜欢,其实也都不是很重要了。
剩下的嫔,长公主就不太熟悉了,这其中也没有特别得宠的,今儿这个风头旺,明儿可能就是那个占上风,因皇帝喜欢诗书画作,后宫的女子也多有才气,而这些才女更是有一个通病,那便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个个都是惹人怜的娇花。
只可惜怜花人只有一个,有时候还更爱自己画在纸上的花,后宫这些美人少有不为此抑郁的,连带着整个后宫都是一股子病弱气。
长公主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子,若是,她也不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了。相较于这些惹人怜的娇花,她更喜欢朝阳公主那般明艳大方又端庄规矩的女子,也因此不禁儿子与之来往。
“你舅舅那份孤芳自赏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治治了,再怎样都是子嗣更重要,他也不小了,是该急一急了。”
长公主说着又觉失言,似乎不应该跟儿子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像个碎嘴妇人,李喆察言观色,笑了一下,捡起了《寿山图》的话头。
这幅画当时就是他亲手拿出来的,此时也带在了车上,并未随其他礼物一处放置,倒是方便展开观看。
长公主是个喜好文雅的,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皇帝是一个爱好,原主的亲爹不就是“娇花”类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么,所以对于这类文雅事,长公主也是有些鉴赏能力的,只不过,出于某些敏感,她第一时间看的不是画作好坏,而是瞧那红色印章。
见了就笑了,“你是怎么应对的?可是还记得娘给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