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发生前(430)

确定一切正常，戈日尔汗才伸出手去，捉住了桑吉丹巴的手，问：“这样就能看到佛国？”

“还请汗王不要抗拒，随我一同去。”桑吉丹巴这样说着闭上了眼，精神力通过相连的手去勾通戈日尔汗的精神力。

他早都发现了，对方的精神力虽然不算弱，但不懂得梳理运用，如此，即便与他相当，却也无法有效抵抗他的精神力，只是如果对方抗拒的话，入侵会很困难。

好在，无论是出自自信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戈日尔汗并没有抵抗他的精神力，他很顺利地把对方的精神力勾住，拉入早就营造好的幻境之中。

这并不是一个小幻境，圣庙大火之后，那破碎的刀币让他明白有些事如果要做便是迫在眉睫，否则不要说别人，便是他自己也很难在灭佛运动中得到保全。

从那一日回去就开始构筑的幻境，直到如今，这幻境也不过只有小成，未必能够困住戈日尔汗多久，但只要把对方的所有精神力都困入幻境之中，戈日尔汗的身躯就是一个空壳，就可以造成死亡的现状，哪怕是假死，但想来，这样一位王，他的敌人总会抓住机会让他的假死成为真死。

精神力在通常的状况下并不是一味完整的，像是桑吉丹巴就可以把自己的精神力分出一缕来拉成丝状，最大限度探寻足够远的地方，但有一个前提，这根精神丝不能够断了根源，否则就是类似元神损伤的情况，少则头疼欲裂，多了便要变成白痴。

戈日尔汗本身对精神力的运用到不了这么细微的地步，如今只是当做威势的自然加成用，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别人面对他时候的那种压力是来自他的精神力，自然不会对桑吉丹巴这种手段有所防备。

从未分割过的精神力在桑吉丹巴的刻意勾通之下，一下子走了大半，剩下的那些，实在是顽固，已经不是桑吉丹巴可以勾动的了。

在桑吉丹巴的理解中，精神力跟灵魂几乎可以等同，而身体作为精神力的容器，长期跟精神力搭配，彼此之间的适配度足以让精神力潜意识中留下一部分盘踞老巢，这一部分太过顽固，几乎都跟身体融合，想要拉出来就不太容易。

好在已经拉出大半。

桑吉丹巴略略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阵阵发黑，第一时间查看了一下坐在他旁边儿的戈日尔汗的情况，果然，呼吸已经微不可触，勉强分出的一丝精神力一触即回，他的全部精神力都用来构建佛国了，这时候再分出去很容易就导致心神不稳，几乎要倒。

“我已领汗王见过佛祖，佛国广阔，汗王愿为其中一尊佛，不愿再归入世间了。”桑吉丹巴这样宣告着。

这话太古怪了，汗王的心腹意识到有些问题，立马过来探了一下汗王的呼吸，闭着眼睛的汗王已经没有鼻息了，他的精神力被勾走了大半，如今跟假死没什么区别，身体几乎是一个空壳了。

这太诡异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心腹骇然，无论桑吉丹巴怎么说，怎么打着信仰的旗号，但他就是无法相信会真的有这样的事发生，在他们的眼中，或许戈日尔汗这样的人是怎么也不会变成佛的吧，所以，一定是他使了什么手段。

猝不及防的还有忽赤儿，他一直痛恨戈日尔汗，对方打败了他的国家，还把他俘虏了，让他变成如今的模样，他一直恨不得杀死对方，但，在他有了如今的地位之后，他想的却不是那样简单的报仇了，如今对方死了，那么，新的汗王还会当他做心腹吗？

健壮的戈日尔汗如正午之日，怎么都不像是短命的，他也从未想过跟下一代的汗王打好基础，关键是戈日尔汗没有儿子，于是，下一代汗王是从他的兄弟中出，还是那几个侄子呢？

一片混乱之中，桑吉丹巴凭借他的佛子称号，并没有被直接杀死或者下狱，而是被软禁了起来。

第321章

戈日尔汗的死来得太突然了， 整个部族都因此乱了起来，好在可敦并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人，哪怕她没有子女，但她也是来自一个强大的部族， 在戈日尔汗死后顺理成章接管部族的萨瓦娜又在自己娘家的支持下迅速嫁给了戈日尔汗的一个弟弟。

短短的几天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乃至于戈日尔汗尸骨未曾天葬，可敦就嫁人了。

在戈日尔汗的衬托之下，他的那些兄弟一个个都跟无胆老鼠一样， 可敦的尊贵身份导致她选的那位直接成了新的汗王， 自然这位新汗王并没有太多的威信，只是暂时掌管部族却是足够了。

至于以后怎样， 会不会如同戈日尔汗一样残暴， 那就是后来的事情了，但想来可敦并不会那般不智， 再次选择一个令她不安的丈夫。

桑吉丹巴宣称的那一套戈日尔汗去了佛国的说法被大家认可了，一来是那天王帐中的人都不曾看到任何的异状，只是拉住了手， 然后短短几个瞬息之后，戈日尔汗就去了。

这让桑吉丹巴佛子的名声之上又多了一样神通，说他可以随手打开佛国， 引渡众人去往极乐世界。

还有说他能够沟通阴阳， 便是用这种手段把戈日尔汗送去了地狱。

一众残疾的僧人簇拥着桑吉丹巴离开了王帐， 走的那天， 可敦还见了他一面。

“你是怎么做到的？”

萨瓦娜是个聪明的女子， 即便信仰佛祖，却也不信真的有人能够把戈日尔汗那样的人度化成佛，所以一定有什么问题。

桑吉丹巴口宣佛号，笑了笑，并未回答一字。

对方也没有再问，有些事，或许永远只是秘密。

新的汗王下令恢复了圣庙，仅凭这一点，所有的民众就对他歌功颂德，明明还是被压迫的，每一个人的脸上却都有了笑容，第二天就有人开始在圣庙周围磕头转经。

桑吉丹巴没有回到显通寺，那里太远了，他如今每日修炼的精神力都在加固佛国幻境，不让戈日尔汗脱困而出，好在他构造的佛国幻境或许有些足够吸引人的地方，哪怕没了桑吉丹巴这个引路人，戈日尔汗还没想过离开，依旧在里面徜徉。

没有时间的观念，没有空间的限制，随意的想法举动都能够得到实施，举手抬足之间，好像有了莫大的威能，可以把眼前所见所感随意雕琢。

戈日尔汗对精神力修炼或许还是有着天赋的，他在佛国之中，不仅仅是沉醉其中的美景，还在无意之中学习到了一些精神力的用法，他还是不懂这些是精神力，他只是当自己是佛，于是他觉得他能够随意操控某些东西，然后他就真的做到了。

五年后，戈日尔汗脱困而出，他离开佛国幻境的时候还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世界突然就变了一个样子，真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从金光闪闪的佛国变成了昏暗的佛前，红衣的僧人端坐在香前，睁开了假寐的眼，直直地看向戈日尔汗，微笑：“大汗，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