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发生前(670)

之前还嚣张大笑的骑士们这会儿都老实了许多，他们解下那些被拖了一路的人，他们很多都已经死了，还有一些则在惨叫，这种酷刑，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大约可以媲美地狱。

人如同牲畜一样被推到魔神像前的水池之中，在他们的惨叫之中，巨大的石杵被几个光着膀子的健壮大汉举起，他们喊着口号，一下一下，把石杵往下砸，每一次砸起，都有血肉飞溅，渗人的惨叫声回荡在广场周围，久久不散。

鲜血从魔神的脚下往上浸染，仿佛有无形的东西在吸收那些血色，直到双眼亮起血红的光芒。

光芒照耀之处的人都拜倒在地，他们眼中都是一片狂热，却不敢去看那魔神的模样。

应该狰狞表情的魔神，此刻的表情却是异常的冷静，一双无情的红眼看过那些人，它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笑容，这就是人啊，贪婪而愚蠢。

就是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让天使都落在下风，又是怎么成为了这片大陆的主导者？

龙族远避深海岛屿之中，精灵隐匿森林之中，植人只存在于传说中，他们和人类的混血儿还在，有些具有特殊能力的也投入了恶魔的阵营，他们甘心为恶，以恶为乐。

看不到地精的存在，据说他们已经深入地底，再也不会出现在陆地之上。曾经勇武的兽人，大部分被杀死了，小部分则成为了人类的奴仆，健壮勇猛的可以当做健奴，娇柔可爱的可以当做宠物，价格因稀少而昂贵，已经沦为买卖的商品，还是缺货的那种。

整个大陆已经是人族的了，这片世界，已经是人族的了。

地精不会与他们争夺陆地上的位置，恶魔不会理会他们的繁衍，似乎很美好的生活，然而呢？

托里永远不会忘掉自己为什么成为恶魔——“既然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善了，那么为什么不让恶来统治？”

趴伏在地上，他足够谦卑地请求魔界君主的意见，这些堕天使们才是魔界的主人，他们才能够决定魔界的走向，任何人都不能够在魔界违背他们的命令，而要做什么，也必然要得到他们的允许。

“真可笑啊，人类。”

“我倒是觉得，这是很有意思的想法。”

“是啊，谁说地狱一定要在地下？”

“你可以去试试，反正，我们已经在地狱之中了。”

“人类么，随便你们自相残杀吧。”

“真是肮脏的东西，无论多少次。”

魔界的几位君主很快同意了他的想法，他们不会在意这样做会怎样，如果人类都死了，或许才能够让他们畅快顺心，也是来了魔界之后托里才知道无论他怎么看，在这些君主眼中，自己还是个人类。

多可笑啊，还是个人类的恶魔。

天空之中一抹流行划过，那明亮的颜色仿佛是一抹亮眼的白，让魔神眼中的红光都有了片刻的凝滞，这些，地面上叩头的人根本没有察觉到，而魔神，他的目光看不透那片血色之光。

是什么？疑问一晃而过，大约是流星？

天空的神秘不仅因为是魔界君主的出处，更因为那深藏天空之中的天宫还在，那里，是神的地方。

——一切陆地上的生命都无法冒犯，而魔界的君主们绝对不会去冒犯的存在。

神，真的存在吗？

另一个街道上，直到等到四下无声，斗篷人才缓缓地起身，无家可归的他不过是这世间最普通的一个可怜人，没有理会身上的血，他走进了那已经破开的大门，忽视地面上的血痕，他走入其中，找了最舒服的一间屋子住下，享受他们储存的食物，或许明天，他就会成为这座房屋的主人，再次成为一个正常人。

洒过血色的墙角，就在斗篷人躲藏不远的地方，一个微雕船静静地落在那里，破损的窗子处，一点微黄露出点点芳香，随着那香气渐渐飘散，“咔嚓”一声脆响，木碎船崩，一抹微风过处，点点尘埃飘散，一朵嫩黄的小花静静地扎根在墙脚。

第504章

地狱深渊， 这是地狱最深的地方。

因为地狱最开始就是为了惩罚罪人才存在的，并没有任何宜居的环境，长长的冥河既是引路，又是清扫， 地狱之中不存在幽冥之海，只有这条冥河扫荡着这里的一切。

所有被引领而来的罪恶灵魂都要在冥河之中浮沉洗涤，这些洗涤是痛苦的，他们有多少罪， 就会有多少痛，而没有特殊情况，这些灵魂根本不具备转世重生的资格。

时间的漫长将不再是他们的归期， 而他们也不能够挣脱冥河的束缚， 冥河之中仿佛有着什么在孕育，他们的罪都会成为那些生物的养料， 最终早就一批批种类各异的恶魔。

地狱深渊， 就是冥河的源头，它从哪里流淌而出， 无穷无尽， 占据着地狱的所有的地方，宛若汪洋， 其实只是河流。

堕天的天使们因为自身的能力，自然成为了这片地狱的主人， 只是地狱并不宜居， 哪怕是天使们能够承受那些恶劣的环境， 却也因为天性，会追求美的东西，不喜欢看到那些惨叫挣扎，还有丑陋恶魔的诞生。

于是，他们在地狱之上，架起了魔界。

自此，他们被称呼为魔界的君主。

从冥河之中诞生的恶魔会天然服从他们的命令，遵循他们的意志成为人间某个恐怖的存在。

最开始，他们就是这样做的，让恶魔把人间当做地狱一样肆虐，能够流到任何地方的冥河宛若天然的运河，可以让恶魔如同种子一样播撒在世界的任何地方。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样并不能够达到预想的效果，有了敌对势力的人类空前团结，宛若一体，共同对付恶魔，即便恶魔能够祸害一些人，蛊惑一些人，但最终，总是会被弱小的人类消灭。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聪明的魔界君主们采取了袖手旁观的姿态，他们不再理会那些恶魔，如同不再理会那些人。时间长了，人类自己便闹起了分裂。

曾经对抗恶魔的英雄们死于阴谋，死于人类自己之手，听起来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但这些不可能是生活的全部，漫长的生命如同冥河一样没有终点，魔界的君主们很快厌倦了这样的戏码，他们在数百年间做过很多事，甚至包括扶持起一个对抗恶魔的英雄，也包括最终把他打落神台，让他一手创立的国家就此四分五裂。

信仰的崩溃是可怕的，当所有人知道那个对抗恶魔的英雄竟然是某一个恶魔的信奉者之后，不知道多少人就此堕入了黑暗之中，转而投入恶魔的怀抱。

从那个时候起，相当于炮灰的恶魔也有了自己的下属，那些投向了他们，然后被转化为恶魔的人类。

而在魔界君主们的眼中，这些“恶魔”还是人类，所有跟人类相关的都不会让他们有什么更好的感受。

只是生活的漫长让他们采取了放纵的姿态，反正无论怎样，天然的等级压制就好像是一条保护线，让他们不会被那些丑东西冒犯，天然就拥有高高在上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