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发生前(704)

宁儿从死老鼠受到惊吓之后，再见到体积不够大的虫子尸体，显然就没有了多少害怕。

“啊，这是蚕蛹，我吃过的，剥开茧子，里面的虫子是能吃的，比鸡蛋还好吃。”

农家长大的宁儿年龄不大，经历却不少，在被卖掉之前，她先经历了蝗灾和荒年，蝗灾的时候吃过蝗虫，荒年的时候啃过树皮吃过土，连土都吃了，若是找到什么虫子，一并吃了也就不奇怪了。

养伤的日子并没有太久，宁儿挨的板子不算太重，若是每次板子都要打死人，永宁侯府的下人也不会那么踊跃入府了。

水真见过一个叫做春杏的小丫鬟来看她，还带了药来，说是求了吴妈妈给的，两个人在房间里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儿话，等到宁儿身上的伤好了，两人已经跟亲姐妹一样了，因为春杏大一些，就被叫做了姐姐。

水真是见过春杏的，那个曾经把它和奶兄捧在手里的小丫鬟，他的另一个奶兄，纯黑的那只猫，就是跟他们一起的那个小厮带走的。

这么说，对方大约可能也在侯府之中了？

早就听说过永宁侯府的大少爷养了一只黑猫，但是水真一只没有想过那黑猫可能也是他的奶兄，实在是因为这种可能性太小，但，也还是有一丝可能的吧，哪天应该过去看看。

人都是有惰性的，因为少了小胖子的骚扰，日子舒坦了，水真又懒得走了，日常享受着干巴巴还没长开的小丫鬟顺毛喂食，似乎一下子成了猫中贵族的感觉，还真不错。

突然想到现代那些被富婆们的遗产包养的小动物们，不知道是不是也过着这样的生活，被人当做主子一样伺候着，好像自己真的成了主子一样，傲娇地抬一下小爪子，就有人一脸心疼地捧起来，又是看伤口，又是给清洁。

宁儿的正经差事就是照看猫。

肖瑾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大堆，她们都知道跟着夫人嫡出儿子的好处，里三层外三层，把肖瑾伺候得跟贾宝玉似的，要星星不给月亮，二等小丫鬟想往前凑都找不到空档，更不用说其他了。

宁儿名为二等，实则任务单一，她自己不主动往前凑，旁人也不会推她，渐渐地就把她边缘化了。

她是外头买来的，跟那些家生子天生不是一个圈子，人家不理她，她也不会来事儿，自己待着，也能够过得很好。

闲下来的时间，自己捉摸着拿了针线给水真和奶兄都做了小衣服，因为那黑毛的位置总是让人想到更多，于是这衣服也就有模有样的。

水真不爱往外跑，他在伤一好就在夜里偷偷出去了几次，找了几条逃生路，就不出去了。奶兄则不然，它特别喜欢夜间探险活动，对捉老鼠玩儿也格外感兴趣。

猫其实是夜行动物，一双眼睛在夜幕之中微微发光，能够看得更清楚，只是以前太小太弱，这方面的能力不显。

奶兄的收获不少，几次都看到皮毛水滑的大老鼠，估摸着可能是从小厨房捉来的。

永宁侯府的地方不小，自带花园子的古代宅院亭台楼阁，游廊水榭一个不缺，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给太夫人看戏用的戏台子，再有各个小院子。

侯爷总共有两个兄弟，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嫡出的在外头当地方官，庶出的则在府中管理庶务，迎来送往，跟个大管家也差不多，这位三老爷住的院子另有一道门能够打开，跟府里就隔了一层似的。

太夫人的院子离这里更远一些，好像听说她不是很喜欢现在的继夫人王氏，对王氏的儿子也很一般，倒是很疼那位前侯夫人留下的大少爷肖誉，动辄带在身边，疼爱有加的样子。

猫的听力本身就很不错，再加上水真的精神力，能够听到更远地方的一些八卦，在他下意识的收集之下，侯府的事情大致都能够知道一些。

因为剧情是围绕永宁侯府嫡出大少爷肖誉的，水真对他就多了几分关注，知道他自从去年开始就不在太夫人那里长待，表现得又比以前更加向学了几分。

他之前已经启蒙，但是五岁的孩子，谁也不能指望他更多，就是识些字，知道些道理罢了，但是他最近却愈发努力，哪怕喜欢上了宠物，养了一只黑猫，也并没有耽误学业，反而得到了先生的夸奖，连同侯爷都因为他刻苦练字而赏了上好的笔墨过去。

——满府的赞誉之声。

因为这位大少爷不仅对太夫人、侯爷、夫人很孝顺，对下人也很好，做点儿什么事情都不吝赏赐，又赏罚分明，大家都对他又敬又爱，都夸他得了侯爷的真传，不愧是侯府世子。

这个侯府世子虽然还没有正式被朝廷承认，但是私底下，大家已经认为他当之无愧了。

名正言顺的嫡出长子，怎么能够不是世子呢？

现在的继承制度可还是嫡长继承。

才五岁就这么优秀？水真暗暗撇嘴，只能确定这位大少爷已经重生归来了，真奇怪啊，原以为是自己的剧情，结果却要看另一个人演绎，不知道会不会还跟剧情一样呢？

水真这样想着，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太阳晒着总是让人昏昏欲睡，眼睛也都拉成了一条线，几乎睁不开的样子。

“黑爪你可真懒，你看黑头还知道去外头玩儿，你就知道睡觉，白天睡晚上睡。”宁儿说着在水真的身上摸了一把，这是她精心养出来的猫，哪怕为此挨了板子，到底还是看着比别的好。

不听不听我不听，黑爪是什么鬼名字，哪怕叫个“白雪入泥”呢，都比黑爪好听，就不能够起一个类似“乌云踏雪”那样有诗意又有韵味的名字吗？

好吧，原谅你的没文化，不过，黑头又是什么鬼？

听到“黑头”，用黑乎乎的小爪子捂了嘴，像是戴了个黑口罩的小白猫眼睛都眯起来了，弯弯的一条线，好像是在偷笑，带点儿黑毛的尾巴摇啊摇啊，好像是在逗着人去捉，那一点黑毛时不时从这里划到那里，引动人的视线跟着移动。

猫儿的耳朵突然一竖，宁儿就感觉手下的猫儿像是绷紧了的弦，还不等她安抚一下，嗖地一声，仿佛风从指间吹过，猫儿就跃了出去，眼看着就跑出屋子了。

这是怎么了？

猫儿的反常让宁儿也紧张起来，忙跟着跑了出去。

“就是这只猫，就是这只猫！”小丫鬟还没变声，声音脆灵灵的，像百灵鸟一样，却没一句好话，“就是这只猫半夜装神弄鬼，吓唬姨娘！”

“什么装神弄鬼，你是哪个院子的，跑到这里来胡闹，不知道这是少爷的院子吗？”另一个丫鬟质问她。

两人旁边儿还有些人，其中一个婆子捉着一只穿着衣裳的小白猫，简单的披风式小衣服被人提在手里，领子勒着脖子，猫儿难受得想要抓，却又因为披风的长度，抓不到人手上，而质量比较好的布料也不是猫爪能够抓断的，喵喵的叫声乱入，好像也在跟人吵架一样。

“喵——”第一个看到水真的到来，奶兄委屈地叫了一声【放了我，我要玩儿，我要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