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发生前(758)
龙老头从来不太争,他就像是一个合格的长辈,总把东西让给年轻人。
白宝宝从来不具备独立自主的资格,谁也不知道一个没人看护的三岁孩子会做什么,简直比谢渊的危险还不可预期。
关于时间上的分配,申寐只要保证自己白天的正常,其他的从来不管他们晚上怎么折腾,他就像是个大方的房东,不介意自己的房客获得更多自由。
“… …这好好的,谁知道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唉,谁知道呐。”
到底是来参加丧事的,话题终于绕到这上面了,申寐提了提精神,听到的就是那么零星的几句,大伯爷不是病死,也不是寿终正寝,而是喝农药死的。
八十岁的老头喝农药?!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前面父亲和村人的背影,那两人还在一无所觉地说着,着重说了一下大伯爷女儿的事情,就那么一个独生女,碰上这等大事,就是回来露了个面儿,其他事情都是村人和申父操办的。
在这方面,申父不准备争大伯爷的财产,大伯爷在村里有个房子,然后就是一些地,家里那些零零碎碎的存款早就找不到了,如今办丧事的钱还是把地折了算出来的。
村人有人偷偷说大伯爷的存款都是被他女儿拿走了,当然也有人说是被申父拿走了,不过看到大伯爷的女儿没闹,只是回来一趟就走了,大家就觉得前一种可能性更大。
关于自杀,普遍认为都不是太光彩,到底那么大岁数了,怎么突然就想不开了呢?
“这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被气的。”
“… …唉,也不一定,囡囡她… …”
申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些尴尬,大伯重男轻女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差点儿拿自己的女儿跟别人换个男孩子,作为差点儿被换走的申父,受了大伯很多好处,反而不好说什么,更不能真的颠倒黑白去指责对方的亲闺女。
一段路很快就到了尽头,申父和村人分开,带着申寐进了灵堂叩拜,等到明天就是出殡的日子,到时候摔盆什么的,都要他们这两个孝子贤孙顶着。
灵堂不能够灭火,一直点着蜡烛,吃饭上倒是没什么忌讳,这样的年龄说一句喜丧也当得,只是眼下事情还没办完,没有大吃大喝,却也不缺少肉菜。
申寐挑着菜吃了几筷子,就看申父跟一些人开始喝酒,还有些在抽烟打牌,好好的灵堂瞬间就烟雾缭绕了。
“早点儿睡,明天下午就回。”
听到他要去睡觉,申父叮嘱了一句,他的脸上通红,大着舌头说了一句。
“嗯。”申寐应了一声,走出几步路了还听到后面那些村人在说他“好小子”什么的,申父笑呵呵应着。
“总算走了,全是烟味儿。”莫桑桑满心的不乐意,走到外头呼吸到山间的空气,才轻轻说了一句。
“就你事儿多,男人能不抽烟吗?”齐格刺她。
“你看小说哪个霸道总裁抽烟了!”莫桑桑也是毫不客气地怼他。
“怎么没有!”齐格跟炸了毛的猫一样,几乎要跳脚反驳,只听他说话就能想象到是什么样子。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不能早睡早起吗?明天天不亮就要起,这会儿还有精力折腾,真是年轻啊!”龙老头总是这样的老气横秋,也难怪他说自己四十多没人相信。
“我想要去大伯爷的房子看看。”申寐突然出声,倒是把大家吓了一跳。
赵沧颉是反应最快的,他听了就问:“不是刚才那个吗?”
灵堂就搭建在大伯爷的家门口,宽敞的帐篷四面垂下所料布,又透亮又挡风,老远都能看到那一片灯火喧嚣所在。完全不见想象中的冷风穿堂飕飕过。
“不是,是山里的老房子。”齐格反应很快,他的头脑本来就好,不然也不会数学成绩那样好了,听了一句就明白了申寐的意思,“大伯爷是在那里喝农药的?”
“嗯。”申寐没有多说话,他的情绪一直都不高,这一整天都板着脸,尤其在听到大伯爷是喝农药死的之后。
申寐并非征得大家同意,他说完就往山上走,一边走还一边跟赵沧颉说起关于大伯爷的事情,其他的人格也跟着插话,一个个对这位大伯爷都有些一言难尽。
他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有亲外孙女儿一点儿都不好,但是对申寐特别好,零花钱给的最多,逢年过节,必然有电话联系,兜里若是有一包糖,那就一包都是申寐的,外孙女儿跟他要,他只会挥手让小丫头片子走远点儿。
他就是那样重男轻女,对女孩儿各种看不上,女儿上学没钱,反而把钱给申父,弄得亲女儿跟仇人似的,离家打工的时候还说永远都不回来了。
后来他女儿结婚好像嫁了个老板,有了钱,衣锦还乡,两人的关系似乎好些了,这世上大部分矛盾都能够用钱解决,父女俩本来也没什么仇,看开了大伯爷的那点儿偏心,反而能够取得谅解。
这中间是一段怎样的过程申寐并不知道,他知道就只有大伯爷那些偏向他的好,自然不能不念他的情。
第567章
老房子离地近, 算是平日里上地的午休房,自从有了更好的新建的房子,这边儿就沦为工具房,里头杂七杂八堆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夜色中看过去,黑幽幽一些棱角,也都不知道是什么。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大概看了看,门上有锁,申寐提前拿到了钥匙,伸手拧开锁子, 进去看了看, 并没有什么异状,农药瓶子还滚在地上无人收拾,大概就是那个瓶子。
申寐也不太认识这东西, 农药都有毒, 一般不会让孩子触碰到,他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是个孩子,谁也不会让这东西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绿色的瓶子很像某种劣质酒瓶, 贴着的红色标签十分醒目,边缘都已经泛黄了, 看得出是历史比较久的瓶子了, 申寐用纸巾垫着手, 拿起瓶子看了看。
有些残存的白色点状干涸物黏在标签上, 里面的味儿早就散了,但是凑近了鼻子闻,还是能够闻到农药的那股子味道,说不上很难闻,却也绝对不好闻,这种东西是怎么能够喝到肚子里的?
眯着眼睛看了看,手电筒的光还挺亮,能够看到这个上面还有着灰尘的瓶子上还留有明显的手印,但具体到指纹,就不可能看到了。
其实,现在指纹也没有什么用,能够摸到这个瓶子的不意味着会害大伯爷。
申寐就是有那么一丁点儿不死心,觉得这件事太荒谬了,但在村人看来,有个想不开喝农药自杀倒是很普遍,至少大家都听说过,只不过经常干这事儿的是女人居多,跟婆婆吵架了,跟老公拌嘴了。
反正喝农药也未必是必死,只要在死之前去洗胃大部分都能救回来,而在人人都有手机的情况下,反悔得救的几率也大多了。
一无所获。
房间很干净,大伯爷本来就是个齐整人,除了重男轻女这一点,谁都说不出他的不好来,无论是种地还是收拾家务,都利落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