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25)+番外
虽说汉朝时期民风还凑合,至少没有后面一千多年那么高标准严要求,但是冒冒失失男装状态下跑寡妇家里来吃饭,心里也还是有些忐忑的。
正嚼着一条猪肚,心里琢磨着该说点什么打破冷场时,外面马蹄声响了。
暮霭沉沉,百姓皆归家,会在城里这样奔驰而过的,就只有西凉人的那支骑兵。
百姓们盼着他们尽快离开,但每日都有新的兵马入城,谁也不知道董卓到底要调多少兵马上雒,以往贵人当中有骑马不仔细不小心见到路上有人就当没看见的,但有名的也不过那么十几个绮襦纨袴子弟,小心避开也就罢了,况且这些公卿贵族骑马时撞了人,自己也容易从马上摔下来,至少是个两败俱伤。
但西凉骑兵不同,这群能在马上吃喝睡觉的西凉人是完全不担心摔下马这种幼稚问题的,凉州马又颇为力大沉重,被这样的马撞飞,再踩踏上去几脚,非死即残。
“又是西凉蛮子。”她没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
阿谦抬头看了她一眼。
……尴尬。
眉娘倒是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拍了拍儿子的头,“吃好了?吃好了便去吧。”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主人家起身去寻油灯,她赶紧也奋力扒起饭来。
“若是这群西凉兵赶紧走了倒好,看这架势,怕是过几日阵仗更大些了。”眉娘叹了口气。
“姐姐也嫌弃他们?”她抬了一下头,“那些西凉兵也颇照顾酒坊吧?”
灯火旁那张十分秀丽的脸上,罩着一层淡淡的阴影,但她并未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眉娘很不喜欢西凉人,她想,“冬日里酿酒也麻烦,姐姐为何不将酒坊停些日子呢?”
“我倒也想,只是阿谦须用钱呢。”眉娘微微一笑,“我为他寻了个老师,这些日子就要将束脩钱攒出来了,待得来年开春时,不要他再去酒坊帮忙,也去认几个字,岂不是好?”
读书识字当然是好的,但是学来有多大的用呢?不用说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就是跟士人沾亲带故的陈定,不也连一官半职都没混到吗?
但哪怕是5魅狗,也不会把这种话讲出来的。
“姐姐原来因着这个,才不愿关掉酒坊,那万事也得小心些,”她说,“我看这城里没什么人管得了那些西凉兵,部尉们也束手无策呢。”
“关了酒坊哪里又有钱呢?现下城中什么东西都贵,”她用胳膊支了头,似是漫不经心地同她聊天,“你也每日做活,难道羊家妇对着你们,还能漫手撒钱不成?”
……这个话题也不对劲,还是不要再提了。
城外的对峙并未持续许久,丁原为董卓所破,那些乱兵也渐渐被收拢了起来。
市井间有了新的传言,说这两位并非真刀真枪在城外对阵杀敌决出的胜负,丁原帐下原有个十分器重之人,临到头来却倒戈向了董卓,斩了丁原的头颅,如此方才决出的胜负。
董卓除了收编丁原的人马,西园的禁军也归于其麾下,一时间如日中天。
……至少并未在城中打起来,对于百姓们而言,还是庆幸万分。
但到了这一日黄昏,她自城北送猪肉回来时,发现街坊邻居们又一次聚在眉娘子家门前。
院落大开,眉娘也不在,只有一个惊慌失措,坐在地上啼哭不止的阿谦。
“陆小哥可曾听说?”一个街坊立刻凑了过来,“眉娘子出事了!”
“……何事?”
“未时过半那会儿,据说是西凉兵去酒坊打酒,见她生得美貌,便掳了她,上马出城去了!”
可曾报于部尉?
这个问题她还没问出来,周围叽叽喳喳的街坊们已经议论起来,据说一听了消息,陈定便立刻跑去报官了,只是天子拿董卓都没有什么办法,雒阳城中还有什么人能管得到西凉人呢?
在一片嘈杂纷乱中,阿谦突然见到了她。
“求你救救我阿母!”这个找她要糖吃,又教她怎么打老鼠的小男孩儿此时哭得嗓子嘶哑,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求你救她回来啊!”
【你要想好,】黑刃突然出声,【这可不是黄巾流寇。】
【……不错。】
【那妇人也不是你的知交故友,】它的声音十分平淡,甚至称得上冷漠,【难道你要管这一条街上所有人的死活吗?】
第18章
城郊一共三股兵力。
城北隔河处是丁原的并州兵马,城西则是西园禁军,董卓的西凉兵原本安营在城西二十里处的夕阳亭,现下已经搬到雒阳西南郊。
大致方向知道了,但问题还没完。
那几名劫走眉娘的西凉兵究竟属于哪位将军的部下?
但凡安营扎寨,必定是两千人为一营,市井纷纷谣传董卓不断地从陇西调来西凉兵马,因而原本只有五千人的营寨现在变成了浩浩荡荡一大片,颇为壮观。
好在闻讯而知的张缗倒是逮住了几名酒坊的伙计,细细问询下,终于有一个伙计想起来些什么。
“那位都尉似是提起过,今夜牛将军将来赴宴,须得早些出城去!”
西凉军中只有一位姓牛的将军,便是董卓的女婿牛辅。
……但问题是,谁知道牛辅去哪里赴宴?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再等下去也没不会有什么帮助,反而城门一关,明晨就当真找不到人了。
“就这样吧,我边走边找找线索。”她冲众人抱了抱拳,“虽说不能保证将眉娘子带回,但必尽全力。”
街坊们互相看看,有出来叮嘱她不要逞强,寻不到便回去的,也有见她没吃晚饭,拿了两个饼子过来的,最奇葩的是待她出了这条巷子,还有个少东家在等着她。
最后一丝夕阳落在巷口,照在他可怜巴巴的脸上,别说她了,看得黑刃也要同情起来了。
“有何吩咐?”
他迟疑了一会儿,递过去一只钱袋。
“这里有三千钱,”他小声说道,“若是西凉人要你出赎金,你给他们便是。”
“……郎君出这个钱,”她说,“少夫人知道吗?”
羊喜一惊,“你必不会去讲的吧?”
“我不讲,少夫人便不知道吗?”
这个幼儿园级的问题难住了少东家,思前想后,还是爱情占了上风。
“她便恼怒,也不过罚我几顿饭罢了!”
【这个就叫无知者有福。】黑刃感慨了一句,【这样的草包竟然也能顺顺当当活到现在。】
咸鱼倒是对少东家的幼稚行为麻木了,揣起钱袋出城时,问了黑刃一句。
【这钱要怎么用?】
【你可以拿它买点上好的油脂和丝绸,】它说,【犒劳我这些天以来给你的帮助,以及接下来很有可能带给你的帮助。】
【你也觉得给西凉人钱没什么用?】
黑刃的声音直接响在脑海里,不辨男女,也很少有什么语气词。
但是这一次,它的轻蔑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