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269)+番外
“依为兄之见……不如暂避锋芒。”
“……难道我们还要让着她不成?”
“我们忍她一时罢了,听说她能谋到这个职位,也是下邳陈氏为她求来的。”
“陈元龙果真湖海气!这样的荒唐事也做的出!”
“不要紧,石泉的王家与下邳陈氏有旧,我们可以求他修书一封……”
这封信送是送出去了,但陈珪最近身体不适,闭门休养,因此这封信不得不送去了广陵。
等到陈元龙的那封劝诫信姗姗来迟时,陆廉正准备对最后一个小邬堡下手。
“阿兄的信?”她拿了这封信,很是认真地思考一番,“为何此时才来?既如此,我便收手了吧。”
她请了这些邬堡堡主们来赴宴,并且表达了歉意,声称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这么简单粗暴,伤了大家的心时,大家都感动得红了眼圈,一叠声地赞叹她宽和仁义的高洁品行。
【其实有些事是不必强求的。】
【……比如说?】
【比如你想学臧霸说话,这就没什么必要,】黑刃说,【你学不来的。】
她握着杯子,环视下面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土豪强,感觉心里很是纳闷。
【但他们看起来都信了啊。】
【那证明他们比你学得更像点。】黑刃很温和,也很客气,【听我的,别在这条路上努力了。】
总之,就在她夜以继日以继夜,像一个陀螺一样不断催促并殴打着两郡的世家豪强,让他们赶紧把粮税交上来——连臧霸都乖乖交了粮食——为此甚至连名声都不要了时,北海传来的消息让她破防了。
之前她和田豫太史慈商议过,青州战事究竟会如何,大家最后得出的答案是:
袁谭能得到济水之北的全部青州土地,但想打过济水,还要等待来年。理由很简单,济南与齐郡的抵抗力量很弱,想过济水并不难,难的是袁谭需要粮食。
……这时代的战争很奇妙,主帅们出兵是冲着粮食去的,回家也是因为粮食不足而回。
哪里有粮食,哪里就能迅速拉起一支兵马;哪里有粮食,哪里就会引来窥伺的目光。
北海富庶——有粮,因此袁谭一定会打。
但他这段跑路事件足够孔融将粮食收尽,等袁谭兵临城下,面对的就是一个兵精粮足城墙高厚的北海,他在北海饿着肚子跟孔融对峙一冬天可不明智,又冷又饿的士兵能干出来点啥,谁都不知道,谁心里都知道。
因此袁谭将攻伐北海的时间定在了来年春天,到时还有一波春小麦,抢了那波粮食,他就能安然跟孔融耗到天荒地老。
陆悬鱼是这么想的,田豫是这么想的,太史慈是这么想的,连陈群也觉得这个思路很对劲,符合兵家的正常思路。
但袁谭玩了一个小把戏。
大概是郭图出的这个主意,派使者带了金帛,去跟北海境内的那些贼寇们打了招呼,撺掇他们抢粮,放火,攻城。
这些贼寇不像泰山寇这般兵精粮足,人强马壮,他们只是一群青州黄巾余寇,零散地躲在北海各处,因此只要孔融派出郡兵,四处剿灭即可。
……但是孔融,他,没有,出兵。
……他在城内,坐视着那群贼寇将北海百姓今秋的粮食洗劫一空。
……当这个消息传进城时,这位孔北海潇洒地挥了挥手,然后继续读他的书去了。
这意味着,北海的守军在明年春天袁谭南下时,将不会有足够他们坚守的粮食。
破口大骂过后的陆悬鱼彻底冷静了。
孔融虽然废得令人发指,但他仍然是盟友,并且真心实意地依赖着刘备,支持着刘备,从来没有过什么坏心。
……这人但凡有点坏心,也不至于让人操心成这样了。
总之,盟友!就得想办法帮一帮!
在想办法之前,这位徐州别驾调动起自己为数不多的幽默细胞,如此说道:
“我听说如果与孔北海为敌,只需要一千兵士就能够打败他。”
陈群微微睁大了眼睛。
“如果与孔北海为邻,需要常备五千兵士来注意边界的动向。”
太史慈开始摸自己的胡子。
“如果与孔北海为盟,需要一万兵士,才能救得了他。”
田豫脸色很有点哭笑不得地开口了。
“将军这是哪里听来的刻薄话,难道是简宪和先生说的吗!”
“不,”她干笑了一声,“这是很远,很远,很远地方传来的笑话,大概是大秦之类的地方传过来的吧。”
第177章
意大利笑话说几句解气也就罢了,接下来还得研究该怎么办。
关于要不要帮北海,太史慈特别有经验。
“孔北海精于学问,疏于俗务,”他的言辞还是很委婉的,“若放任这般贼寇围攻北海城,不免又如初平四年之事。”
初平四年,就是太史慈受孔融之托,从北海一路突出重围,一人一骑奔袭平原,请来了救兵。这件事陆悬鱼和田豫印象都很深。
“那次也是些贼寇?”田豫犹豫地问了一句。
太史慈点点头,“刘使君兵至,贼寇一触即溃。”
……就这个战斗力,竟然还能给孔融打成这个样子。
“既如此,”她说,“我们这里派两千……”
陈群抬起头。
“将军。”他看了一眼她,“与袁绍为敌,大不智也。”
“我没说要打袁……”
她不假思索的话说出去一半,又收了回来。
她的确不想和袁谭开战,但如果直接出兵去帮孔融,跟直接开战也差不太多了。
如果因为她,袁绍和刘备现在开战,这对刘备而言见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毕竟袁绍一旦有所动静,曹操就会跟上,而这个残破的徐州还太弱小,受不住这样四面皆敌的压力。
“但如果我们不管,”田豫皱了皱眉,“就算孔融自己退了敌,看北海这形势,莫说明岁守城的粮食,今秋恐怕满郡良贱都要忍饥挨饿,到时不知又有多少饿殍于路。”
于是陈群也沉默了。
在陈群面前,陆悬鱼一般坐得很端正,但她现在越想问题越觉得麻烦,不知不觉就换了个姿势。
带过来的婢女特别有眼力劲儿,一看她从跪坐变成了盘腿,立刻搬过来一个凭几。
……当着大家的面靠这个东西多不好啊。
……她犹犹豫豫地还是靠上去了。
……虽然不太庄重,但真舒服。
……最舒服的是陈群有点不满地盯了她一眼,但没吭声。
府外有妇人三三俩俩地走过,又有商贾赶着牛车而过,蝉鸣却渐渐消了,因而显得屋子里更加寂静。
她将重心靠在凭几上,一只手拄着下巴,专心致志地想着这件事。
她不能和袁谭开战,袁谭自然也不愿在没拿下北海前便与她开战,这也是不需要浪费口舌来作解释的一件事。
也就是说,只要有一个借口,一个理由,一个台阶,能证明她没有故意与袁谭为难,那么即使她实质性地帮了孔融,袁谭也可以用这个借口来暂时地忍下这口气,不与徐州全面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