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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国打工人(277)+番外

作者: 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她就算有心找茬也是找孔融的茬,找一个根本没出仕,跑来交友的袋鼠的茬有啥意义呢?况且就昨天吵那几句嘴,平原城随便找个大姐过来杀伤力都比袋鼠强多了,所以她根本不会记他的仇啊。

“将军有赫赫之功,却如此仁义宽和,虽古人亦不能及——”祢衡感动得眼圈儿红了,伸手就想摸自己胸口……然后那个手顿了一下。

她还是没明白他想干嘛,于是愣愣地看着他。

祢衡那张冻得发青的脸又变红了。

他忙忙地爬起来,告了声罪,然后躲到屏风后面去穿衣服了。

陆悬鱼自己的衣冠自然也算不得整齐,因此刚见了祢衡一面,也准备起身回去简单梳洗一下,再出来见客。

田豫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

客室里其实有点冷,因为门刚刚开过,但好在炭盆烧得还算温暖。

但客室里的两个人状态很不对劲。

……小陆将军披着外袍,一头青丝松松散散地挽在袍子里,脸色还泛着晨起时的红润。

……屏风后的身影一看便知是个身材挺拔的青年男子,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穿衣服。

于是三个人中唯一一个衣着很整齐,发冠也很整齐的青年士人田豫就懵了。

“将军……”他的声音带了点不自觉的颤抖。

“国让醒了?你感觉可好些了?”将军转过来,指了指屏风,“刚刚有客至,你先招待他一下,我去梳洗过再来。”

她的声音十分自然,一点也听不出什么紧张。

田豫悬着的心慢慢下落,虽然没有完全放下,但差不多也算是放下了。

她洗了脸,梳了头,系好头巾,衣衫整齐之后,总算出来见客。

祢衡也满脸羞愧地递上了一根竹简,于是她终于明白祢衡刚刚那个动作是想干嘛了。

这位袋鼠青年虽然行为有一点变态,但他的心理并不是变态……就是有点愤青,还有点爱喷人而已。

他刚刚想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她的这根竹简叫“名刺”,简单说就是古人用的名片。

田豫三言两语说清楚了祢衡的来意:除了负荆请罪,希望她能够宽恕他的无礼之外,还有就是想要投身于她这位小陆将军的门下。

……收一只袋鼠来干嘛?

……骂架用?

见她犹豫,祢衡立刻着急了。

“将军莫不是心中仍有怨意?”

“没有,没有。”她摆摆手,见祢衡很是不安,于是又多说了一句,“你就是不来,我也不会生你们的气。”

“……为何?”

她昨日气冲冲地离了孔融那个小庄子,继续往城内走时,在路边见到了一户人家。

雪后的夕阳落下来,照在那一处田舍上。

农人自己住的房子倒还结实,但旁边搭起的牛棚已经被雪压塌了,正在那里使劲,想要将那根房梁抬起,将压在下面的耕牛解救出来。只是房梁太重,凭着家里这两三个男人扛不起来,正在那里打转。

“快去寻人来帮忙啊!”妇人急道,“我早同你说过这个棚顶该修一修了,你偏不听,若是困上这一夜,明天就好吃牛肉了!”

“不至于!不至于!”那汉子也是满头大汗,“我去过三伯家了,说不定他家二郎一会儿就过来——”

“你就不曾多走几户!”

“南边那家连自家的屋顶也塌了,哪有心思来管我们!”汉子抱怨道,“偏你能说嘴!你说的这些,我岂有不知的!”

“好啊!”妇人气得咬牙切齿,“你还嫌起我了?!”

“阿兄,阿嫂,”旁边的青年讪讪地想打圆场,“那边过路的人,能不能……求人家……”

“你也不看看人家有车有马,看装束便知是贵人!你去吃一鞭子就知道能不能求人家了!”

“你们将田郡守送回府中,”她如此吩咐了一句,“我去看看就来。”

她策马上了这条小路,张望的这户人家先是大喜,而后脸上又带出了不安。

大喜也许是觉得她会帮他们一把,不安则是觉得,这位年轻将军没有命手下过来帮忙,而是只身前来,那必然不会想帮他们忙,反而可能有什么话要寻他们说。

妇人收起了同丈夫吵架时的气愤神情,推了他一把,于是丈夫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将军大驾光临,可有什么吩咐?”

她歪着头看了看这个男人,又看了看他那两个弟弟,他的妻子,还有躲在屋子里,窗绢后面,悄悄打量她的小家伙。

这户人家有牛有田,显见着比起一般的佃户要强上许多,此时下过雪,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补丁叠着补丁,却能将每一个人包裹起来,从她这一路来看,这算得上是难得的体面人了。

就这样体面的人,遇到雪灾也是一样灰头土脸。

她跳下马,“我来帮你们。”

户主大惊失色,“那怎么行!将军贵体,踏足贱地已是小人的福分,如何能劳将军——”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伸出两只手,搓了搓,给自己拍了个小小的BUFF。

“没事,”她说,“你这里有热水吗?”

刘大觉得今天奇妙极了。

他清晨起来时,忙将猪圈里的几头猪赶进城里去卖掉,因此无暇顾及妻子的唠叨。他这人素来是不听唠叨的一个人,这几日族里忙乱,总要照顾几个穷兄弟,帮他们将雪压塌的茅屋重新搭起来,因此那几口肥猪又多吃了好几日的粮食,令他十分心疼。

好在几头猪的价格也不错,北海现下来了不少人,有徐州的兵卒,也有平原的名士,一时间街头巷尾比以往热闹许多,那些人来了北海自然要吃要喝,因此客舍生意兴隆,肉铺给出的收猪价格也很不错。

他心头盘算着,今冬二郎便要娶妻,东边的那间房还要收拾收拾,再添置几件东西,最好是请木匠打个柜子,到时新妇嫁进来也觉得他们刘家殷实,在乡邻面前不会落了面子。

等到明岁开了春,要再抓几头猪崽来养,那时猪崽价格贵了些,但那时可以四处打些猪草来喂猪,而不必耗费粮食,这也省了一笔支出,这一回卖得的钱便要为三郎攒起聘礼了……他喜欢徐家村那个姑娘,但人家心气高的很,还不知会怎样呢……

他这些十分烟火气的盘算在午后回家时,一瞬间便碎了一地。

这头耕牛才六岁,正是得用的年龄!算起来他家这一堆家当合在一起,也比不上这一头耕牛!刘大慌慌张张地四处去寻人帮忙,可是旁人此时也在忙乱,都说他家耕牛压上两个时辰不值什么,且让他再等等!再等等!

他心急如焚,领着两个弟弟忙乱了半天也没把那头牛救出来,眼见着那头宝贝一般的耕牛蔫下去了,他的心也跟着泡在了苦水里——

那位少年将军就是此时出现的。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力气却跟个怪物似的,绕着牛棚转了两圈,轻轻巧巧地跳进牛棚里,弯下腰试了试之后,一声暴喝便将那根卡在泥墙下的房梁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