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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国打工人(646)+番外

作者: 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在以孝治天下的汉朝,哪怕是哪位诸侯,也不敢对这位老人不恭不敬。

……她的话说得太满了。

这支队伍走过去没多久,远处的地平线上就卷起了一股黑烟。

这一天难得的没有云,万里晴空,连风都没有,于是那股烟笔直地冲上了青天。

“那是狼烟?”

“有敌袭!将军!”

“必是刚刚那支队伍!还未走出十里便遇了胡儿!”

几双眼睛一起看她,她在马上愣了片刻。

鲜卑人神出鬼没,张辽的并州骑兵却不能连天征伐。

“将军,咱们可要去救援?”有人这样嚷了起来,“咱们的骑兵就在山下!”

“那是将军的亲卫,如何能调用!况且不足百人,若那支鲜卑军来势汹汹,如之奈何!”

她已经发愣结束了。

“我虽不知刚刚那群人是哪个世家出身,但他们仆役整齐,又能点起狼烟,可见应当能支撑住一阵子,”她说,“传令下去,要儿郎们擎起旗来,还有,在山坡上起烽火!”

这一次的士人的确没有上一次那么怂。

他们出身河内,避祸黎阳,原本是不想依附袁绍的——准确说这个家族谁也不想依附,他们以汉臣自居,但又觉得天子暗弱,刘备未必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因此总想着观望一下,既博取一个美名,又不至于与哪一路诸侯对立。

……没想到观望观望,就把鲜卑人观望来了,只能匆忙北上。

黎阳附近原本颇为安全,再走个数十里便进入冀州境内,但这一群人也未轻率行事,而是命令五百健仆人皆佩刀,族中的年轻儿郎们也作戎装打扮。

甚至其中有个小郎君未雨绸缪,连作狼烟用的干湿木柴都提前预备了!

他们果然遇到了鲜卑人!

“将车在外!人在内!”

“避箭!避箭!”

“有长杆没有!”

一轮箭雨袭来,那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趴在车下大喊,“将长杆拒敌!”

“我们岂能敌得过他们!”有人哭叫出声。

老头儿气势汹汹地从轺车上站起来,“我大汉——!”

一根箭飞了过来!

小青年“嗷!”地一声给老头儿揪下车了!

场面一时非常混乱。

有鲜卑人试探着向前,被车所阻,有人下马想要牵开车子,但车后又探出了长杆。

但这些鲜卑人总算还有并肩作战的能力,而那些健仆则在步步逼近时露了怯——很快有车子里传出了年轻女子的哭叫声!

“七娘!七娘!”被扑倒的老人来不及揪打自己的孙子,颤巍巍地指着辎车大喊起来,“快去救你阿姊啊!”

有年轻女子被揪着发髻,扯出了车,仆役中立刻有人冲上前想救援,却被一刀捅穿后踹开!

那松散的防线到处都是漏洞,稍微一用力拉扯,顷刻便崩开了。

到处都有鲜血飞溅,到处都有惨叫与哭声,只有狼烟仍旧笔直向天,直至某一个警醒的鲜卑人忽然大嚷起来!

“是陆廉的骑兵!”那人用中原人听不懂的话高叫起来,“撤啊!撤啊!”

陆悬鱼就是在这种时候冲下来的。

鲜卑人其实并不多,看人数不超过五百,只是骑兵对步兵总有先天性的优势,何况这千余人还称不上步兵。

但这些被集结起来,并得到一定指挥的健仆仍然阻挡了那群鲜卑人杀戮的效率,而且尽力地影响了他们的信心。

鲜卑人打仗的效率不怎么高,但跑起来快极了。

当她领了百余骑兵,扛着旗帜冲过来时,那些胡儿已经跑了大半,剩下少数的也立刻被汉军冲上前,一刀一个。

那位八十余岁的老人衣服已经破了,脸上也全是灰,手持着鸠杖,仍然在企图冲破自己儿孙们组成的包围圈,怒发冲冠地在高喊要和胡人决一死战。

直到鲜卑人跑得不见踪影了,她这里也解决战斗了,他才终于消停下来。

算上仆从足有数千人的这一大家子总算可以跟她好好见礼了。

老人叫司马儁,是当过大官的;

壮年儿子叫司马防,也当过大官;

接下来是这一群小青年,各个都姓司马就没错了,很客气地出来跟她见礼时,挨个报上姓名,就跟报菜名似的,让人听着都感觉眼花缭乱。

但她还是在这群人里准确地寻找到了一个听着很耳熟的名字,正是那个刚刚指挥仆役们组织阵线,防守反击的小青年,二十岁出头,人长得也不难看,而且特别敏锐。

“在下司马懿,”小青年用非常灵活的脖子转动了一下脑袋,“将军莫非于何处听过在下的名字?”

第390章

河内司马氏虽然称不上什么四世三公的大族,但家里也出了几个两千石,上到朝野,下到郡县,只要是士人圈子,哪怕不熟,只要听一听这个郡望,也都能有点印象,客气几句。

但这位陆廉将军出身寒微,就不一样。

她听了从老到幼一串儿的名头都没什么反应,硬是在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这里瞪大了眼睛。

……但问题是司马二郎就没出仕过,连个升斗小吏都没做过,他能有什么名头呢?

有人忽然眼前一亮,插了一句嘴,“将军莫非与清河崔季珪相熟耶?”

她茫然地转过并不如司马懿那么灵活的脖子,“那是谁?”

于是这一片司马氏又短暂地哑巴了。

清河崔琰师从于大儒郑玄,于《论语》、《韩诗》上颇有研究,而且还是个外型相当伟美的帅哥,因此名气很大。司马懿曾拜访过他,并且获得了“聪亮明允,刚断英特”的评价。

当然如果说实话的话,这些通通都是世家之间互相吹捧,互相刷美名的老套方法而已,反正对于这群婆罗门来说,只要是自己家的孩子,都香,都香。

陆悬鱼虽然脑子没怎么放在这方面过,记不得那许多高门大户名家郡望,但这个套路还是清楚的。

“我只是觉得这位郎君很眼熟而已。”她这样说道。

一群司马氏互相又开始使眼色,眼色有狭促的,有羡慕的,有嘲笑的。

老头儿摸了摸胡子,“感念将军恩德,欲奉牛酒,不知将军营寨何处?”

她赶紧摆摆手,“你们不准备继续北上赶路吗?不必这么麻烦,应该做的,别客气。”

……老头儿似乎被噎住了。

身边的一群亲兵里,有人忍不住了,悄悄蹭了过来,拽了拽她的袖子。

她狐疑地转过头去,看身后这群亲兵挤眉弄眼,其中赵六胆大些,用一只手笼在嘴边,小声地对她嘀咕,“将军,他们这是怕了,不敢北上了,想跟着咱们,从濮阳南下去徐州呢!”

他声音很小,但这群出身世家的人精什么不明白!

“陆将军!”一个中年司马氏忍不住大声开口了,“北入冀州之路为这些胡虏所阻,咱们欲南下徐州,路上借一借将军的威名,未审均意若何!”

小陆将军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