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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国打工人(891)+番外

作者: 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他的骑兵?他哪来的骑兵?他们南匈奴确实派来了一群使者,确实每个都会骑射,但也只有百余人,只能充当一支体面点儿的卫队。在袁绍的大军面前,这么点轻骑兵,够干什么的?

但大将军的目光是不容拒绝的。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此时更是带着一股杀气。

“只要你护住右军,我替你上表天子,”她说道,“你们大单于要的金印,就看你今日。”

狐鹿姑一瞬间门感到头顶上泼了一盆雪水,顷刻就凉到了脚心。

可在那片刻的浑身冰冷后,身体里的血液吃了这一激,汹涌沸腾起来!

“我信大将军。”他的语气简短,甚至透出一股凶狠的血性。

身后有人立刻分出一条路,让他调转马头,跑出了中军。

“大单于的勇士们!咱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快把你们的骏马牵出来,箭袋背起来!”那个匈奴人用谁也听不懂的语言高叫着,“让雄鹰将咱们的捷报传回王庭去!”

“大将军为何……”

“将张辽撤回城内候命。”

“诺!”

“令军需清点火把木柴,点出一万支给我”她继续迅速地说道,“桐油若短缺,便用油纸,油纸短缺,便征调城中。”

……火把?

要那许多火把有何用?

身边有人跑去给军需官传令了,大将军还在继续下令。

这似乎是第三种陆廉,司马懿想。

不是冷酷的,也不是懒散的,而是一个从“人”的软弱身体里短暂剥离开的什么东西,它下令时一丝一毫感情也没有。

那甚至不像一个武将,但比之前任何时候的她都更加高效,也更加强大。

“新兵营的人数还不够,”她说道,“令民夫待命,不拘高低,给他们每人发一把武器。”

“诺!”

“征发流民,”陆廉说道,“不论男女。”

“……诺!”

她的内心是不安的,甚至是有一些惶恐的,但她努力地安抚自己,将这种恐惧的情绪从自己的心中剥离开。

没什么好怕的,袁绍早晚是要打一场总攻,他的手法有一点粗糙,提前将这个心思暴露给她,这已经是她能抽到的最好的一张牌。

既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需要做的就只剩全神贯注地应对。

这些莫名其妙的操作没有影响到前线的士兵。

对他们来说,今天和过去的十天没什么不同,他们都是排着队上战场,第一排的士兵死光了,换第二排顶上,第一营的士兵死尽了,换第二营顶上,今天轮到他们,仅此而已。

他们多活了十天,现在是回报那些死去同袍恩情的时刻。

这些士兵们顶着箭雨,迈着紧密的步子,在同袍的血肉上缓缓踏过。

而后他们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慌乱。

对面冀州人的军阵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军种。

那些士兵和他们一样是步兵,但他们比这边更壮硕些,铠甲也不是只能护住胸腹的两当铠,而是军官才穿得起的,儒服模样的长铠。

而更显眼的是,他们手中所执并非造价便宜的长·矛,而是黑黝黝的大戟。

“那是袁绍本部的大戟士?”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大将军是早料到了么?”

她自然没想过袁绍还有些什么高精尖的新兵种。

她只是知道,那一车车都是些什么东西。

——那些只是用来夜战的木柴、火把、桐油、油纸,以及攻城用的长梯而已。

第563章

天色还没黑。

大戟士步步向前,效果很快就出来了。

第一排的士兵相接时,通常是先掷矛,再左手持钩镶,右手环首刀,其中钩镶可以换成藤牌,也可以换成长牌,环首刀一般是不会换的,偶尔也可以换成小手戟。

总而言之,阵线相接后,大家会迅速打成一团,刀盾能攻能守,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但袁绍的大戟士不同,这支军队在阵线相接时,仍然以长戟对敌。

这不算很常见的用法,毕竟戟士常用来阻隔骑兵,而非与步兵接战——人家用短你用长,近身岂不吃亏?

他们这样一步接一步地走向前,接受着大声谩骂与嘲笑时,脸上的神情一点也没有动摇,手上的长戟也不曾有半分颤抖。

对面有投掷长·矛的,有些人倒下,后面的人接替了他的位置,但对于更多的大戟士来说,那些不能刺中要害,且足够用力的矛都被身上的铠甲给隔开了。

那些灰蒙蒙的大戟士终于走到了青州兵的面前。

有人愤怒地吐了一口口水,却并不慌张,一只手上的环首刀高高举起!

那个士兵跳起来劈向了对面!

他力如山崩,疾如闪电,那个小头目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刀!

有骇然的惊呼声响起。

那一刀劈在了大戟士的肩上,隔着铠甲也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个冀州人将藏在浓密胡须里的嘴巴张开,露出了几颗狰狞的牙齿。

他用长戟刺穿了青州人的身体。

又有人冲上来,这一次对面的敌手谨慎很多,用盾牌挡住了自己的身体,他是用矛的,长·矛戳出去时,整个人几乎都缩在了盾牌的后面。

大戟士将长戟拔·出时,似乎一只手臂已经失去了力气,那柄长戟不能再随心自如地挥舞,只能斜斜地向土里划去。

那根矛也刺中了他的身体,他像是躲也躲不得,只抬眼,看了第二个对手一眼。

黑黝黝,阴森森的眼睛,带着鬼火一般,垂死挣扎的光。

但那一声惨叫并未从他的喉咙里响起,而是由对面那个长·矛兵嘶吼出来——好疼啊!好疼啊!那根长戟在他的腿上打了一个洞,又狠狠地割了一刀!

大戟士终于心满意足地将长戟收回来,重新举起。

他的敌人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头却是抬起的,一张很年轻的脸呈现出来,有愤怒,有惊讶,有恐惧,还有哀求。

那样复杂的神色怎么会在一瞬间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呢?况且他的哀求又有谁能看到,能听到呢?

大戟士将长戟的另一端对准了他的喉咙,狠狠地又戳了进去。

这不是讲道理的战场,也不是讲道理的打法。

当长兵的短处被那些精雕细琢,用料不菲的铠甲所覆盖住后,那些笨重的,不易挥舞的长兵成了杀戮的利器,他们灰蒙蒙的甲衣像是冰冷的雾,从一个点开始,向着整个军阵蔓延。他们一步步向前,青州人和徐·州人就一步步后退。

这样的战绩映进交战双方的眼帘。

在冀州人所组成的兵海中心,袁绍高坐在土台上,侍从贴心地为他拉起了三面屏风,足以遮蔽寒风,又可在主公想要看一看两翼战况时将屏风迅速移开,不会遮挡视线。

脚下依旧是烧得正旺的火盆,荀谌站在他身侧。

“孤的大戟士果然神勇。”

荀谌点了点头,“只是陆廉用兵,常谨慎有余,进取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