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趴在杨复的胸前,正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他忽然出声:“川儿,是不是还没睡呢?”
过了几秒,我小声应了一下。
他搂着我的手用了用力,哄我道:“还怕呢?别怕,没事儿了,我在呢,不会让你出事儿。”
“……如果,今天杨桂强真被我打死了呢?”我轻声问他。
他轻描淡写地说:“这不没死么。死了倒好,社会少个祸害,可惜没死。别想了。”
我是想问杨复,如果他发现杨桂强死了,是不是会为我去挖坑把杨桂强的尸体埋了,以隐藏这件事。
我直觉他是这么打算的。
他去的时候没通知村长,没报警,也没叫医生,没叫他的律师。直到他检查之后确定杨桂强没大碍才打那几个电话。
如果检查的结果是最差的,他还会打那几个电话吗?
我不敢问他这个问题。
那个时候,他一直把事往他自己身上拉。
如果杨桂强受伤严重要告防卫过当,我想杨复是会替我认罪的。他踹杨桂强那几下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牵连上他自己、嫁祸给他自己。
杨复揉揉我的肩头,亲亲我的额角,说:“好了,不想了,真别想了,到这儿就算完了,啊。等歇好了,咱就回燕城去,以后不带你回这儿了。”
“……杨复。”
“嗯?”他很温柔地问我,“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
哪里都不舒服。
我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反正就是不舒服。
我以为,时至今日,我足够成熟稳重地处理所有事情。处理姨婆的事时,我有种独当一面的感觉。那时,我觉得我完全可以离开杨复去独立生活,以后的人生我都可以只靠自己。
杨桂强的出现令我发现那是错觉,只因为我没遇到真正的事。
当我遇到时,我的第一反应还是找杨复。
这样的我是可耻的。
我快三十岁了,我不能是现在这样的。杨复在我这么大的时候——不,他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都比现在的我勇敢、独立。
当然,他那属于早熟,一般人不会和他一样。可是,一般人至少会在后来成长。
我却因为一直被杨复保护得滴水不漏而错失了成长的机会。
这是很无理取闹的想法。可事实难道不就是这样的吗?
……我不知道。
我现在的脑子里是一团乱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牢牢地贴着杨复,像一直以来那样,将我的吸血爪盘刺进他的皮肉里,死死地吸附着。我真可怕。
但是,他是自愿的。他爱我。
他对我说过的其它话都可能是谎言,唯独他说他爱我,这一定是真的。
过了会儿,杨复试探着吻在了我的脸颊上,我没躲开,他便进一步地吻到了我的嘴唇。
我抬眼与他对视。半晌,我闭上了眼睛。
他又来吻我的唇,这次不再是试探,而是笃定,是攻占,是宣告我的失败和他的胜利。
他翻了个身,双手紧紧地握着我的肩头,在我的灵魂上再一次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我决定放弃挣扎。我根本就离不开他。
我和杨复回到燕城后,生活恢复了平静。
过了一阵子,我忽的想起一件事:杨复曾说过要把他的财产都转到我名下,可现在他一直没再提了,不知道是不是反悔了,还是忘了。
我犹豫了三天,忍不住,主动问他。
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令我怀疑他之前是在随口开空头支票哄我。
就在我要那么质问他的时候,他解释说最近事儿多忘了,那就现在跟律师说一下吧,提上行程。
他跟律师打完电话,问我在旁边嘀咕什么。我说没什么。他说他听到了,他听到我一直在骂他是骗子。
既然他都听到了,我只能承认。
“你就是骗子,你自己说都给我,可现在我提醒你才让人提上行程,你那时候就是说了好听,反正你喜欢吹牛。”我说。
他一副很无语的样子:“你那会儿人都跑了,我还顾得上财产不财产?你要跑远点儿我找不到你,我就直接气死了,你直接继承我遗产了,还转个毛!”
我不管,反正他就是骗子。
他只好承认:“好好好!我是骗子我是骗子。”
他都承认了,我十分伤心,问他那他说喜欢我也都是骗子说的假话吧。
“你搁这儿套娃呢?”他往沙发上一摊,两眼翻白地说,“川儿,别玩儿了,我要被你玩儿死了,真的。”
我看着他,心想,如果哪天他再出轨,我就把他从他一手建起来的公司踢出去,连他的车都收走,让他一无所有。
虽然这并不能挽回什么,但要死一起死。当我失去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东西的那天,他也要失去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我黑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圈,内心活动中的巨人,实际行动上的蜗牛
第79章 姓池的就想拿你当替身呗
我正准备去拿本书过来坐一旁看, 杨复骨碌爬起来,拉了下我的手,示意我坐他腿上。
我好嫌弃他, 但也很喜欢他, 所以就照做了。
我们像当年刚刚完全在一起那阵子一样亲热了一会儿。
这段时间我们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能一直都这样该有多好。
亲热完,我趴在他肩头玩手机,他抱着我,用手指梳理我的头发,时不时按按我的头皮、捏捏我的后脖子,特舒服, 我都有些发困了。
我正想靠他怀里睡会儿, 忽然他说:“你都记得那事儿,另一件倒是忘了。”
“什么?”我问。
“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个关于池郑云的秘密么。”他说。
说实话, 不是特别感兴趣。
池郑云给我的感觉就是秘密很多,但都没啥意义。
读高中的时候, 他神神秘秘地说要告诉我他的秘密,结果那秘密就是他抽烟喝酒以及爱做饭。
当然,他饭确实做得好。
我一时没说话, 杨复这个傻逼就往岔路上想:“怕听?”
我不轻不重地咬他脖子一口:“爱说不说。”
他酸溜溜道:“我看你是不想我说……”
他真是很招人烦, 非要我打他两下他才老实:“我说我说!”但老实不过一秒, 又开始酸,“我才刚开口你就忍不住打我……”
我又打他两下, 他终于正常了。这令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在村里时他家的那台电视机, 时不时模糊,得打两下。
“……我那时候不跟你说, 是怕你自己在外面出事儿……川儿, 真的, 和池郑云断了往来吧。”他抚摸着我的头发,低声这么说。
这段时间我和他的关系修复得比较顺利,一些事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直言,所以这下子我就说:“你说你养着杨细嵩有用,我没说什么。我和池郑云只是朋友,你也不能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