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拐个小竹马(28)+番外
二来当时火光滔天,全驿馆的人都围着客房救火,凶手若是在那个时候杀人,必会暴露无遗。
联想到顾津的举动,季梵明白这场火原本是冲着他来的。
他派周濂去查了驿馆所有伙计的家世和生平,都是些家底清白,知根知底的,且来驿馆多年老实忠厚。
谋害朝廷命官乃是死罪,他又与这些人素不相识。所以不太可能是驿馆的伙计小厮下的手。
姜原是在起火之前就已遇害了,且他与驿馆众人相处融洽,无冤无仇,也没人会有理由对他下此狠手。
昨日入住的除他和施微外,只有顾津和云烈军众人。
想到这里,突然眼前的混沌散开一半。一时间的千头万绪似乎也交合到一处,他看向施微,两人四目相对。
毅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醍醐灌顶般的明亮,都在彼此眼中看出呼之欲出的真相。
“你怀疑谁?”施微揣着自己心中的答案。
季梵看她的样子已经猜到了,也不和她兜圈子,直接道:“云烈军中或许混入了其他人。”
没错,施微点头。
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和零香,纵火之人是把自己迷晕了后才放的火。
一种京中都已禁售且只在军中流传的药物,郗县一个小小的官驿中怎么可能有人会有,再加之周濂查到的这些人都知根知底,所以基本可以排除驿馆里的人所为。
姜原心口那道一击致命的刀伤,如此干脆凶狠。就算是寻仇也无法做到如此利落,那就只能是常年气力大握刀之人所为。
顾津若不能正面暴露身份,只能暗中推波助澜,那必然没有机会与理由阻止缉拿薛蔺一案。
且只凭他孤身一人,为保险起见,李昀应该还另有人潜藏在他们身边。
能拿到和零香这种药再加之常年握刀老练且气力大的只有军中之人。
随他们而来的,只有永仪帝亲派随行的云烈军。
是了,如此说来,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这条碎石小道上此刻只剩他们二人,四下无人,凉风凛冽,周遭暗潮涌动。
那人今日一举不成,如今已是已打草惊蛇,又留下了姜原这个破绽。若是让他们顺着一路查下去过不了多久便会引火上身。
夜长梦多,横生事端,他势必还会动手来第二次。
两人走回房中,施微坐下在脑海中把各处时辰一一对应,“昨夜我刚及亥时来你房中用膳,后面便再没算时辰。不过顾津来那一趟的时辰应不会超过亥时三刻,随后你过去隔壁,我便也熄灯歇下。
才未过一盏茶时间我就中了和零香睡了过去,这样算来刚好是亥时四刻左右,也正是姜原被害的时辰前后。”
随着一切渐渐明了,季梵在窗前踱步思索该如何把千丝万缕的指向连起来。
他推开窗,和煦的阳光照了进来,思绪也渐渐豁然开朗,“约昨晚亥时三刻,顾津前来敲门,目的是为了确认房中是否为我本人,那时我不明所以便应了他,且又把烛台熄了。
他试探得手后离开,并去通知另一个人可以动手了。但他算漏了一件事,我们会互换客房。
随后我也回房歇下,约亥时四刻,你中香昏睡,那人在暗处准备动手。”
施微站起身慢步走到他身边,接住他接下来的话,把自己的猜测也道出:“可恰巧那时姜原起身来马厩,路过客房,看见黑暗之中有人靠近客房鬼鬼祟祟。
姜原看那人眼生,或许他本能以为驿馆进了贼人,正欲上前一探究竟。
纵火之人看见他,怕事情败露,便残忍地杀了姜原灭口。
姜原死在客房附近,凶手索性未曾处理,想让这场火毁尸灭迹。”
但他还是算漏了,尸体并未被火全部焚毁。
从她中香昏睡到被季梵救出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此番推测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如今可以确定云烈军中确实混入了李昀的人。只要揪出那个人,一切谜团便可迎刃而解。
云烈军的指挥使傅竟思做事雷厉风行,为人侃然正色,当年得永仪帝一手提拔,不消几年便从一个七品安抚使司佥事一路高升至正三品御前云烈军指挥使。
傅竟思此人对永仪帝赤胆忠心,这次奉旨护送官员下祁阳也是一路尽心尽责、从无怠慢,对云烈军混进细作一事应是浑然不知。
施微手指敲击着窗台,思虑道:“无凭无据,傅竟思此人古板迂腐,定是不信他的军中竟混有如此逆贼,如今我们该怎么把这个人揪出来呢?
还有顾津这个老狐狸,一直留在我们身边恐怕会坏事。”
本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他们既已知顾津身份,便可直接捆了他来审出幕后之人。
可云烈军是奉了圣旨护送季梵和顾津二人,他们并不知顾津是东宫的人,这几人中偏偏顾津官职最大。若没有证据以下犯上必会引来云烈军不满。
且顾津也不会坐以待毙,无凭无据之事,他到时候反咬一口扣上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他们可就真要处处受人牵制了。
“我倒有一计。”季梵看着她眉间淡淡愁绪,长舒一口气,良久,平和道,“此计虽险,但确可一试,与其我们坐以待毙等那人再次下手,不如转守为攻,来个请君入瓮。”
第二十章
▍你要小心为上
过了申时,驿馆传来一个好消息,昨夜纵火杀人的凶手已经查到了。
据说乃是驿馆的一个小厮看到京中官员的阵仗。一时间财迷心窍起了歹心,夜晚起来欲行偷盗之事。
趁着夜色无人从窗台潜入客房,没曾想碰倒了燃着的烛台,这才引起了这场火。
那人闯了祸怕惊动人便落荒而逃,又恰巧姜原经过客房去马厩,撞见那人鬼鬼祟祟,凶手怕姜原看到什么去告发他,便持刀杀了他灭口。
如今凶手已押往官府下了牢狱了。
听闻已经抓住了凶手,驿馆众人一整日阴云笼罩的脸上也渐渐生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喜悦。
消息传出后,季梵相邀云烈军指挥使傅竟思一叙。
三年前北疆战事吃紧,敌国举兵进犯大景边境五州,永仪帝派傅竟思出战北疆,那场战役中他被任命为季嵘手下的一名副将。
行入连绵山谷,群山遮天蔽日,敌军放冷箭突袭,季嵘迅速一刀击飞了当时离傅竟思心口仅仅几寸的利箭。
自此之后,他心中一直记着季嵘的救命之恩,纵使平日里行事冷酷无情。但在朝堂上与季梵打交道也会谦和一二。
照季梵的计策顺利进行后,施微终于放下悬着的心。此刻正盘腿坐在榻上吃着点心,一盘精致的芙蓉酥放置身前,看着色味俱佳,尝一口才发觉和京中的点心味道天壤之别,竟是个中看不中吃的。
“过来。”施微皱着眉,嘴里还是那股难以形容的滋味,抬手拿了一块给季梵道,“你尝尝这个,味道是不是有些怪?”
他太了解施微了,吃不完就让他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