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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霜(15)

作者: 酒酿葡萄 阅读记录

裴玄霜何尝不是在担心着这个问题,好在她和孙婉心已经顺利离开了。或许她心思太重了,她又不是什么天仙绝色,即便谢浔对她动了些别样的心思,未必就非她不可,志在必得,许是对方随意捉弄了她一番也说不定。

“应该没事了。”她安慰着孙婉心,也安慰着自己,“等咱们到了雍州,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孙婉心点了点头,垂了眼皮,沉思着道:“也不知那谢侯爷肯不肯收手,知道你离开京城后会不会动怒。听说,朝中和谢侯爷作对的人,下场都极为惨烈。”

“我不想和任何人作对,是他强人所难。”裴玄霜静静望着碧波荡漾的水面,目光比幽深的水底还要沉静,“我只想简单自由的活着,仅此而已。”

孙婉心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问道:“玄霜,你记起儿时的事了吗?”

裴玄霜摇了摇头。

孙婉心皱了眉:“那你这些年和你雍州的家人通过书信吗?”

“没有。”裴玄霜情绪低落地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师……我的家人活没活着。我只是想回去看一看,找人打听一下我家人的下落。”

“噢。”孙婉心顿了顿后又问,“玄霜,你之前说,不愿意在和雍州的亲人联系了,怎么忽然间改变了主意。”

裴玄霜眸光一闪,低下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原本是不愿意再回雍州的,可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因为,她想要回她十岁前的记忆了。

无论那段回忆是什么,既然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她就必须去接受,去面对。

正走着神,客船忽然停了下来。

驶离码头不过一炷香而已,船居然停了。

两人与周围的船客一同陷入迷茫,左顾右盼一番后纷纷起身质问:“船家,船怎么停了?”

“船家,出什么事了?”

裴玄霜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掀起帷帽,举目朝前瞭望。目光的尽头,赫然停着三艘庞大气派的官船,官船周围另有数只小船,一字排开拦住了河道。

船家立在船头,双手在眼前搭了个棚子,观察了好一会儿后长长叹了口气:“唉,今个儿怕是走不成了,官府封了河道。”

众人一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好端端的,官府为何关闭了河道。”孙婉心扯着嗓子问。

“这我哪知道啊。”船家佝偻着身子向大家解释,“看见没有,船官打出了红旗子,这就是封河道的意思。什么时候红旗子变成了绿旗子,船就能通行了。”

裴玄霜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听着船家的话,心凉了半截。

“船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孙婉心焦急地问。

船家道:“能怎么办,打道回府呗!”他挥挥手招呼大家坐回在自己的位置上,“各位稍安勿躁吧,碰上了意外都得认倒霉。若回港不及时被上面怪罪,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间,客船已然调了头。

“玄霜,咱们该怎么办啊?”孙婉心瞬间焦虑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好不容易上了船,怎么还封锁河道了呢!真是够倒霉的!”

裴玄霜在孙婉心的抱怨声中一点点走向船头。

带着凉爽潮气的春风用力拉扯着她的帷帽裙摆,令她看起来好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白蝶,船家生怕她被风吹走,好心提醒道:“姑娘,这里风大,去船舱里坐坐吧。”

“不必。”她盯着越来越近的码头,“我站在这里清醒清醒。”

随着一声湮没在水浪中的闷响,客船稳稳停靠在了岸边。

裴玄霜与孙婉心互相搀扶着走下了船,尚未离开码头,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下裴玄霜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浔的贴身侍卫蓝枫,蓝枫也不与裴玄霜客气,直接开口道:“主人在画舫等着裴医女,裴医女请随我来吧。”

“玄霜……”孙婉心盯着面前英气逼人,锋芒毕露的侍卫一凛,“怎、怎么办?”

裴玄霜又气又恨,到底是她小瞧了自己还是高看了谢浔,她万般担忧却觉得不会发生的事,竟真的发生了。

她隔着飘逸雪白的帷幔对蓝枫怒目而视,蓝枫由她瞪着,面上没有分毫变化。

明知道再一次被谢浔坏了好事,却依旧拿对方无可奈何。

可这不代表她可以任由对方鱼肉。

“不好意思。”她漠然开口,“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说罢,拉着孙婉心便要走。

“裴医女急匆匆的要到哪里去啊。”

仓皇转身的一霎,一道凌冽如寒霜的声音灌入裴玄霜的耳中。

她一愣,刹那间浑身僵冷无比。万般不甘心地回头一看,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谢浔那张俊美无情的脸。

他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悠然站在木阶上,周围围着无数呆若木鸡的百姓,更有甚者甚至跪在了地上,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害怕的。

谢浔寒着一张脸,缓缓走向了裴玄霜,神情从容自若,仿佛一只蛰伏已久的凶兽走向了它势在必得的猎物。

裴玄霜心都不跳了,脑中一片空白。

她眼睁睁地看着谢浔走到了自己面前,一把掀去了她的帷帽。

雪白的帷帽飘落在地,裴玄霜尚没来得及多看一眼,便被谢浔捏住了脖子。

冰冷的大手深深浅浅地在她的耳下摩挲着,力量不大,却硌的她骨头生疼,碎裂般的疼,她不作声地盯着谢浔的眼,与那双乌沉沉的眸子久久对视。

“急着去哪啊?”脖间的大手发出几声渗人的脆响,“说出来,本侯送你。”

作者有话说:

011 刺杀

旭日高升,烟波浩渺的广运河上,笼罩着大片大片的赤芒。

一艘垂幔挂彩,富丽精致的画舫破开水面,霸道地掀起层层涟漪,漫无目的地在河面上游逛着,随性而自在。

裴玄霜坐在画舫二层的包厢里,无言地望着东南方。

适才,她眼睁睁地看着封锁河面的官船停靠回岸,船官亮出绿旗,示意往来船只通行。她也看到载过她和孙婉心的客船驶离码头,重新扬帆起航,潇洒而去。

可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已然被谢浔逼至画舫,困在这座可移动的,装饰得极为奢靡的牢狱里。

她走,河道封锁;她回,河道解封,一切恢复正常。这其中的猫腻,便是她是个傻子也能想得清楚。

一想到自己再次着了谢浔的算计,裴玄霜当真是怒不可遏,她不明白,谢浔为什么就不能放她一马,还她一个清净。

“此处风景如画,裴医女无心赏景便罢了,怎地还神色凝重,皱眉不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青石酒案的另一端,一袭轻盈飘逸绛纱袍的谢浔执盏冷笑,面有怫悒。修长冷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酒盏,指间散发出的吱咛声叫人毛骨悚然。

裴玄霜双眸放空,权当自己听不见也看不见。

谢浔盯着裴玄霜那张油盐不进,冷若冰霜的脸,冷嗤一声,撂下酒盏,猛地攥住了裴玄霜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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