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霜(58)
裴玄霜长睫一颤,依旧不言不语。
谢浔冷哼一声继续挖苦:“裴玄霜,你究竟是骨头太贱还是脑子太蠢?本侯给你的富贵,给你的地位,给你的宠爱,你通通视而不见,弃如敝履,偏执拗地去追求什么自在逍遥!裴玄霜,能跟着本侯,还不够你痛快逍遥的吗?你这沾了富贵的身子,怎的就那般渴望下贱!你真是……朽木而不可雕也!”
“侯爷既知民女是朽木,便莫要在对牛弹琴了吧。”裴玄霜忍着自耳垂上传来的阵阵痛意,面无表情地道。
谢浔觑了觑眸:“本侯确实不必再对牛弹琴。”
他猛地松开裴玄霜,令她瘫坐在榻上。
她虽是低着头,可那倔强的脊梁却没有放低半寸。
谢浔闭了闭眼,脑袋里像被什么巨物重重碾过。
她示弱时说知错了,目的达到之后,便翻脸不认人了。
她哪里知错了,她明明还硬气的很,倔强的很,不甘的很。
也好,这才是她……这才是活生生她。
“裴玄霜,你真的要庆幸,庆幸本侯对你有几分怜惜,有几分珍爱。不然的话,你早就是黄土里的一具白骨了。”少倾,谢浔幽幽地道。
裴玄霜没有反应,一脸的无动于衷。
谢浔也不在乎她有没有什么反应,总之,只要她被他攥在手里就好。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冰冷疏离的脸,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锦盒里面装着的,赫然是那对被裴玄霜弃于崖底的芙蓉石耳坠。
谢浔挑起那对耳坠,在裴玄霜一动不动的眼珠子前一晃。
烛火摇曳,粉润清透的圆珠在那双浅褐着色的眼瞳里泛起层层涟漪。
裴玄霜望着那对耳坠,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
谢浔无视她的惊恐不安,勾起她的脸,将她绸缎似的头发拢到了耳后。
只听咔咔两声脆响,经过重新打造的芙蓉石耳坠如同枷锁一般戴在了她的耳朵上。
谢浔拨动着那对耳坠,一脸陶醉地道:“本侯命人重新制作了这对耳坠,那耳扣是照着鲁班书做出来的,除非你不想要这副耳垂了,否则,别想着再将它们摘下来。”
裴玄霜嘴角抖了抖,不语。
谢浔不以为意,冰凉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滑了下去,刮过修长纤细的手臂,将她柔荑一样的手拿了起来。
他像是打量着什么古董文玩一般打量那只冷白的手,淡淡地道:“你若是再敢用这双手拿起什么笛子叶子胡乱吹奏,本侯就把它砍了!还有你这张嘴,除了吃饭喝水说话,还有做愉悦本侯的事情,不得再发出任何声响。”
说完这些后,谢浔俯身而下,逼视着她黯然无神的双眼,阴森冷硬地道:“侍妾就该有个侍妾的样子,你是个榆木脑袋,自学不来,本侯便安排人好好教你!”
说罢轻蔑一笑,双目如刀地在她面上剜了一眼,决绝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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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的时候,京城下了暴雨。
连日来的暴雨令裴玄霜的脚伤越发严重,那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痛意似乎在提醒她,如今,她又做了谢浔的笼中雀。
也不知谢浔是忙于政务还是故意冷落了裴玄霜亦或是对她失去了兴趣,只想将她抓回来圈着,再不碰她理她,总之,那日后,裴玄霜没再见过谢浔。
半个月后,雨水停了,裴玄霜的伤也好了。
谢浔似乎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他已经准备好了人手,来教导裴玄霜如何做权贵的侍妾。
作者有话说:
第033章 麻烦
裴玄霜万万没想到, 谢浔居然从宫里面找了个老嬷嬷来折磨她。
那老嬷嬷每日天不亮就到她的院子里来,端着足足的架子教导她,训斥她, 给她讲规矩,立章法。从行走坐卧到吃穿饮食,没有一件事是她不管的。日日耳提面命的要她好好伺候谢浔,尽到一个侍妾的本分, 并厚颜无耻地向裴玄霜传授房中秘术, 经验老道的如同在青楼里浸|淫了数十年的老鸨, 直叫裴玄霜深恶痛绝,厌烦不已。
老嬷嬷教的尽心尽力, 恨不能将毕生绝学都拿出来对裴玄霜倾囊相授, 在谢浔面前挣个大脸面, 结果三天后, 她还是灰头土脸地被谢浔轰出了九门提督府。
因为就在她教导裴玄霜“银蛇缠身”的当夜,裴玄霜狠狠在谢浔肩上咬了一口,不仅没有像一条柔软的蛇一样缠在谢浔身上, 还将对方弄得血淋淋的, 气得谢浔火冒三丈。
他勃然大怒,狠狠修理了裴玄霜一夜后,将她带去了四星台。
再次与谢浔同游四星台的官员,心情非常的微妙。
如果上一次,谢侯爷是带着自己的宠妾来四星台享受愉悦的, 那么这么一次,谢侯爷显然是想给这位裴姨娘一些教训尝尝。
竣稷山的事闹得那么大, 满朝文武皆有耳闻, 一时间, 众人都对这位搅得九门提督府不得安宁的裴姨娘颇为好奇。
所以,当一身白衣的裴玄霜面无表情地跟着谢浔出现在四星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只见那女子粉黛不施,冷若冰霜,偏偏那清丽秀美的眉眼之间含着一丝蛊惑的魅色,撩人于无形之间。
世间女子有极致的美艳,有极致的妖娆,有极致的秀丽,有极致的娇俏,然而像这般又冰冷又魅惑的,却着实不常见。
她那么美,那么澄净,却又那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叫人忍不住想要接近她,拥有她,玷污她,打碎她,用她独一无二的美来填满自己深渊一般的欲望。
众人看着看着就愣住了,待他们纷纷收回探究惊艳的目光时,谢侯爷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无法形容了!
与裴玄霜有过数面之缘的言琢率先起身,冲着谢浔一拱手,礼数周全地道:“侯爷来了,快请落座。我等已备好了歌舞美酒,就等侯爷大驾光临了。”
东西两席的官员齐齐起身,向谢浔行礼。
谢浔带着裴玄霜面南而坐,道:“大家不必拘礼,坐下说话吧。”
众人方才落座,只是各自收敛起神色,不敢再在裴玄霜面上多作逗留。
裴玄霜跪坐在谢浔身侧,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在了那些人身上。
除了言琢,她不认识他们当中的任何人,只知道他们都是唯谢浔马首是瞻的狗官。那些狗官个个穿着讲究精致的常服,并带着两三名陪侍侍妾,那些侍妾或娇艳欲滴,或秾丽风骚,或清秀可人,一个个乖巧柔顺,面上时时挂着讨好献媚的微笑,与勾栏里的妓子没什么两样。
官员们虽然还端着官架子,板正严肃的很,可那一双双躁动难耐的招子无不在昭示着这场聚会的真正的目的。
他们彼此观望,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裴玄霜便明白了谢浔此举的意图。
宫里的老嬷嬷调|教不了她,他便让她亲眼看看别的官员府上的侍妾是怎么伺候人的。
她听不会,总能看会吧!
如此大费周折的教她,还真是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