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残疾大佬后我跑路了(101)
顾之媛嗓音温温柔柔,表情端得三分迷茫,七分无辜。
顿了顿,她有些委屈地反问:“仅凭那位傅公子一面之词,表嫂便已认定是阿媛在背后作梗,故意伪造书信,甚至蓄意谋害表嫂吗?”
说到最后一句,她眼眶都红了,“阿媛不曾做过的事,不会承认……不如表嫂拿出那位傅公子收到过的原信件,让表哥和大家一起看看,看那字迹是否当真相似?”
言下之意,问江莳年要证据呢。
事到临头死不认账就算了,居然还有反咬一口的架势?!接下来是不是就要颠倒黑白,反说她与傅玄昭暗中合起来诬陷她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江莳年不由后脊发凉,心道还好“指认”期间晏希驰本人在场,否则她还真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可能,届时百口莫辩。
偏偏这事儿属实糟心,之前还在暗房时,江莳年问过傅玄昭,对方说那手书的确已被烧掉。
——等于最关键的物证拿不出来。
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呢,好气哦。
“傅玄昭与你无冤无仇,且每张字并未署名,难道他还能故意挑着诬陷你不成?”
“凡事适可而止的好,表妹,千万别把自己搞得没有退路。”
“不过,既然你非要证据,也行——”
“阿凛,麻烦你走一趟,现在就带傅玄昭回他的住处,将那封信取回来,这之后咱们现场比对便是。”最后一句话,江莳年是看着顾之媛说的。
“他不是说……那信已经烧掉了吗?”
支着下巴,莹白的指节在案台上轻而有规律地扣着,江莳年眼神直勾勾盯着顾之媛看:“表妹自己嘴里说过的话,自己信吗?咱们现在也别研究孰真孰假了,你不如考虑考虑等信送来之后,又打算如何为自己辩驳?比如说,字迹相似罢了,凭什么认定是你?再比如,你是清白的,一切都是我江莳年在设计陷害你?”
当然了,那信究竟还在不在,江莳年压根儿不知道,可以约等于没有。
此番不过虚张声势,为了恐吓顾之媛,顺带诈她的反应,看她还能嘴硬多久罢了。说来……这也是跟晏希驰学来的,屡试不爽。
至此,整个桦庭,下人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夜色中,晏希驰侧眸看向江莳年,微不可察撩了下唇边,知道她又在调皮跟人打心理战术了。
此时此刻,站在玉阶前的顾之媛面色依旧不见慌乱,心下却是一声冷笑,看来江莳年是打算跟她周旋到底,非把她逼入绝境不可了?
而她若是承认了,表哥会如何看她?
用江莳年那个世界的话来说,顾之媛一旦承认,便会直接社死,多年来维持的真善美等人设也将就此崩塌。
顾之媛也的确不傻,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以对。然而她刚要开口再为自己辩驳,坐在上首的晏希驰淡声开口了。
“审人期间,本王在场,表妹不信王妃,亦不信那人一面之词,可是在质疑本王的辨断能力。”
晏希驰声线平和,神色漠然无波,却是一开口,便令桦庭所有私语声戛然而止,现场除去凛凛风声之外,再无其他。
所有人噤若寒蝉,并且默契地,视线又一次聚焦在顾之媛身上。
拽紧了手中巾帕,顾之媛这才稍稍慌神。
她的一番“良苦用心”,所有的心思背后,不过为了还能有嫁给晏希驰做妾的可能,她敢跟江莳年对线顶嘴,却断断不敢质疑晏希驰分毫。
众所周知,她的表哥曾是皇权特使指挥使,被当今圣人赋予过先斩后奏之权,行的便是行讯审理,他永远不会出错,就算出错,只要他开口……他便永远是对的。
被无数双或惊诧、或鄙夷、或不可思议的视线倾轧着,顾之媛背后渐起冷汗,心理防线被晏希驰轻描淡写击碎一地,眼中早就蕴积的泪水也在此刻决堤,扑簌簌滚落下来。
事已至此。
柳芙全然慌了神,当即扑通一声跪下来:“王爷,王妃,不管表小姐的事,这事都是奴婢的主意,全是奴婢的主意……”
此言一出,等于直接认罪了,顾之媛心知一切再无转圜之可能。
“是奴婢不知天高地厚!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煽惑表小姐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识好歹,是奴婢罪该万死……还望王爷开恩,看在表小姐伺候老太妃多年的份上,给表小姐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着,柳芙半是跪地半是爬行地匍匐到江莳年脚下:“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有罪!求王妃开恩,求您千万开开嗯呐!您若责罚,便责罚奴婢一人吧!奴婢愿代表小姐受过,奴婢愿——”
“你在教我做事?”
江莳年好容易才忍住了没有骂人。
心思歹毒便算了,之前不是一直嘴硬么?不是要跟她一刚到底?江莳年一边生气,一边忍不住在心下感叹郁闷,敢情她搁这儿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还抵不过晏希驰随随便便一句话呢?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是她不够威严吗,是她说话不好使嘛……好心塞哦。
话说回来,江莳年才不要轻易饶了这对主仆。
不过。
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罚才合适。
给人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不够解气啊,顾之媛这种人就要诛她心才是最爽的。
退一万步,就算是打也不能下手太狠,柳芙有一点抓得够精准的,顾之媛伺候程氏多年,不看僧面看佛面,江莳年这种时候还真挺难做人的。
那就——
“王爷,年年好委屈!”
为了恶心顾之媛,江莳年故意“茶里茶气”地告状:“年年这个受害者都还坚强勇敢没哭呢,她凭什么倒先哭上了?!真是没脸没皮没人要,可恶又不要脸的害人精!”
众人:“……”
“这件事该怎么办啊?王爷得给年年一个公道,不然年年也要哭了!”
嘴上叭叭着,江莳年从榻上起身,又去晏希驰腿上表演了一遭“美人在怀”,窝在男人怀里嘤嘤嘤,顺便欣赏顾之媛一寸寸惨白下去的脸色。
现场所有人中,有人面无表情地淡定观看,譬如沛雯;有人直接下巴掉了一地“没眼”看,譬如玖卿和个别暗卫头子;有人眼观鼻鼻观心,譬如阿凛;也有人偷偷地忍不住想笑,譬如鱼宝和一些早就成为江莳年的“粉丝”,觉得王妃有趣极了的丫鬟们。
至于晏希驰本人……
哪里顶得住这番撒娇卖软嘤嘤贴贴。
轮椅上的男人看似一尊威严不可侵犯的山岳,浑身散发着肃穆气息,但他的手却诚实又温柔地圈上了怀里姑娘的纤腰,任她在自己领地“胡作非为”。
不修边幅,太不修边幅了,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不止桦庭的下人们,连晏希驰自己心里都有个声音在说:是的,不成体统。
但,重要么?不重要。
知道她其实是在向他“求助”,晏希驰心说世上怎会有这般可爱又可恨的人,真想看看她的脑袋瓜里到底装了多少调皮捣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