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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残疾大佬后我跑路了(75)

作者: 溪溪大人 阅读记录

只不过被谢渊和阿凛等人的气势所摄,那些人没敢围过来,而是选择让小孩们来缠。

要的也很简单,他们要吃的。

“这些是瑜洲难民。”晏希驰声线沉凉,顿了顿:“杯水车薪,江姑娘无需理会。”

原来他们一行人已经抵达瑜洲,不过眼下所处的位置还在瑜洲城外。

瑜洲是所在府下的一个州,按江莳年那个世界的标准也就是一个市。当然了,由于古代人口较少,一个市的规模肯定与现实世界无法相比,且入眼不见繁华,只有萧条凋敝。

将近一年时间没有下雨,瑜洲四下田地皲裂,庄稼颗粒无收,有钱或有远见的自是早早携家带口跑路了,或去别的地方谋生,或投奔可以投奔的亲戚。

但更多的却是吃光了存粮,手里又没有银子,且过分留恋家乡的庶民百姓,那些愿意离开的,也大都在途中因没有路引而被官府拦截,要么就是被土匪或同伴抢光了身上的干粮盘缠,举步维艰。

古代没有人工降雨,水利工程也不发达,旱灾约等于饥荒,这种情况下如果等不来朝廷的拨款救济,或是当地官员无所作为,可不就是断了老百姓的活路?

古代饥荒情况严重的时候,卖儿卖女,易子而食的说法江莳年自然听过。

可她上辈子毕竟生活在物质富足的时代,听说过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却是另一回事。

心理冲击不可谓不大。

想起自己这一路“糟蹋”过的粮食,江莳年很诚实且短暂地愧疚了一番。

当然了,人都是优先考虑自己的,江莳年更多的还是在庆幸自己没有穿成穷苦老百姓,否则就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一技之长还好吃懒做的类型,估计要不了几天自己就嗝屁了。

晏希驰不知何时已经靠近她身后,替她放下车帘,隔断了外面的景象。

不过在这之前,他随手将车内案台上一盘糕点递了出去,是江莳年吃剩下的。

小孩儿们一见晏希驰,纷纷有些瑟缩。

其实他们先前已经在晏希驰那边的车壁上敲过一轮,但小孩儿吧,年龄越小,对气场这种东西感知度越高,故而晏希驰当时只是轻轻撩开帘子,他们一个个便被他身上的肃杀之气和眼底的凉意给吓退了。

然而到底抵不过饥肠辘辘,以及大人们的撺掇,他们这才换了江莳年这边来敲。

一盘精致的糕点,个头小巧,数量不多,三两下便被哄抢殆尽。

“不是说杯水车薪的吗,王爷?”江莳年挑了下眉,顺手将案台上剩下的肉干零嘴也拿给他。

晏希驰接过之后,手重新伸了出去,淡声道:“难缠罢了。”

“明明是王爷心地善良。”江莳年支着下巴吹了一道彩虹屁,整个儿懒洋洋的。

“善良?”

似是听到什么格外新鲜的说辞,晏希驰唇角撩了一下,却是个隐隐讥诮的弧度:“在江姑娘心里,何为善良。”

怎么说呢,善良这个词平凡又普通,分大善和小善,很多时候还要分立场,分真心实意和装模作样,甚至分出发点是为了他人还是为了自己……总之的确不是那么好定义的。

但江莳年的感官向来比较粗枝大叶,也足够简单粗暴,她随手指了指路边:“喏,至少跟那人相比,王爷可不就是一个善良的人?”

江莳年指的是他们车队之后,一个正在骂骂咧咧驱赶小孩儿的中年男人。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晏希驰神色淡而寡漠,很快收回视线,目光转而落在江莳年身上。

“凡事不可只看表面,那人其实做得不错。”

晏希驰声线沁凉:“瑜洲情况复杂,人人但求自保,他若一时心软将存粮用来施舍乞儿,下一个成为乞儿的便是他。”

“江姑娘所谓的善良,不过因为我们没有后顾之忧,举手之劳的施舍罢了。”

车帘外红艳艳的夕阳倾泻在晏希驰脸上,在他深挺的眉宇间拓下漂亮阴影,他凤眸微眯,面上出现了江莳年不曾见过的凉薄之色。

“世人多伪善,不外如是。”

“举手之劳确实不足以被定义为善良。”江莳年没什么气势地反驳道:“但有人选择举,有人选择不举,这便是区别,年年还不能夸一句王爷了?”

晏希驰是杠精嘛,她就随口一句彩虹屁而已,他还开始给她讲起道理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讲得其实还挺契合江莳年的价值观的。

“能夸。”

随手将空掉的盘子搁在案台上,晏希驰手肘搭着膝盖,看她时眉眼微沉,半点烟火气不沾:“只是,别把我想得太好。”他声音很轻。

善良这个词,从未有人用在晏希驰身上。

按照江莳年的正常反应,她其实挺想凑近晏希驰,来一句年年爱怎么想怎么想,王爷管得着吗?在年年心里,王爷就是天下第一好。

然而晏希驰自从离开逢留小镇,一路上都在莫名其妙地与她“相敬如宾”,刻意与她保持距离,跟个不解风情的性冷淡似的。

江莳年实在热情不起来。

加上他们已经到了瑜洲,无论赈灾还是查案,听起来都是挺严肃的事情。作为既没有聪明头脑,也没有靠谱的金手指系统,基本啥忙也帮不上的江莳年,就很识趣地暂且收敛了造作心思,尽量不干扰晏希驰。

于是也就不冷不热凉了吧唧地回了一句:“王爷自作多情了,年年并没有把您想得多好。”

“……”

晏希驰抬眸看她,面上闪过一瞬兴味之色,忍住了想要将她揽过来欺负的冲动。

经过好几日的时间,晏希驰已然从七夕夜那可耻的梦境中平复下来,但还是不大愿与江莳年过分亲密。

彼时晏希驰尚不懂得,有些东西越是压抑,越是克制,将来爆发时便越是炙烈。

而某扇门一旦打开之后,门后深渊即便鲜血为引,白骨铺路,也非他能轻易自控。

.

对于瑜洲灾情始末,江莳年一个打酱油的当然不了解,不过这事儿能轮到太子亲自出马,想也知道情况复杂。

要么是有什么不好解决的棘手难题,要么就是当地官员后台太大,而真实情况却已经“兜不住”了。

他们一行人将食物分光之后,终于被小孩儿们放行。

临走时马车外又一次响起“扣扣”声,不过这回的声音极为微弱。

江莳年撩开帘子,只见一个面黄肌瘦小娃娃手里拿着一朵小白花,由于干旱,越是接近瑜洲,官道两旁越是寸草不生,也不知这小白花是小娃娃从哪里寻来的。

“谢谢姐姐……还有哥哥……”小娃娃伸手仰头,小心翼翼地举着那朵小白花。

他的手枯瘦如柴,且污脏得看不清底色,衬得那花儿格外娇嫩显眼。

江莳年自诩是个同情心匮乏的人,却也被这一幕冲击得怪不是滋味。

她拿下那朵小白花,转头对晏希驰道:“车上还有吃的吗,有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