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残疾大佬后我跑路了(83)
“是。”
“老板娘的那些话,是你准许她说的?”
“是。”
瑟瑟秋风卷过廊道,卷得愤怒和委屈同时浇烧。江莳年拧眉别开脸,按道理,该是向他要一句解释,然后两人“和好如初”。
但她脱口的是:“手放开。”
静默。
晏希驰睫羽轻颤,黑沉沉的视线融于并不具体的前方,“你在命令本王?”
江莳年咬牙,却没吱声。
要不。
毁灭吧。
实在不行……先暂时毁灭一晚上行吗,等她明天心情好了再补救行吗。
内心深处,江莳年想要一个解释,一句道歉,想直接甩手走人,想至少今夜不想再看到他,不想与他说话……想把这些话全都大声吼出来,偏偏理智还在。
晏希驰已经开始自称“本王”了,如果她再继续任性下去,或许真的会像沛雯说的那般,得不偿失。
可江莳年明明很爱自己的一个人,从来不愿让自己受半分委屈。
认怂,还是一刚到底。
权衡着,思量着,想着要不干脆破罐子破摔吧,直接跟晏希驰彻底炸一回。
万千心绪在紧绷的神经里纠缠对抗,不自觉的,江莳年的手脚又一次开始发凉,和先前被黑衣人关在房间时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在颤栗。
是那种——真实情绪得不到释放,内心又对晏希驰存着本能的恐惧,想要做自己,却害怕得罪他,害怕自己半年后会被抹杀……等一系列情绪堆叠起来和理智打架,从而引发的生理性颤抖。
江莳年闭了闭眼,深深的呼吸。
唇瓣翕张着就要开口,却是很突然的,被晏希驰拥揽入怀。
许是秋夜寒凉,自身的冷意对于温热太过敏感,腰肢被晏希驰的大手扣住的一瞬,一股酥麻之感迅速涌遍全身。
江莳年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带得坐在了男人腿上。
温热的胸膛,熟悉的冷香,强有力的心跳。
下巴磕在晏希驰肩头的那一刻,江莳年紧绷的神经倏忽断掉,同一时间委屈也达到顶峰。
被掳走时的恐惧,被关时的忐忑,与老板娘交涉时的怒火,面对“真相”时的忍耐和压抑……
统统变成了卑微的——他没有生气,他抱我了。
可她并非见好就收之人,反而一口咬在晏希驰肩上,用了十成的力气,要他痛,这便是江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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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莳年的身形在女子中不算高大,但也不属于小鸟依人的类型,更偏纤长高挑,然落在晏希驰怀中,却被衬成了小小一团。
夜风还在吹,却没有先前那么冷了。
他的指节摩挲过她的腰际,揽上她的后背,动作轻柔,甚至带了些小心翼翼,隔着衣襟,依稀能感受到他护腕传来的温度。
另一手,则托着她的后脑,闭眼任她咬,一声不吭。
半晌,他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颈窝,莫名的,像是冰冷的舌信爬过,隐隐有些熟悉。
江莳年却一时想不起究竟是哪里熟悉。
而后他嗓音低哑,隐隐艰涩,仿佛在一字一句诱哄着她。
他说:“那位脑子有病,无法无天,色迷心窍失了智的贵客……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夫君亦然。”
“别哭好不好。”
“呸……才没有哭,我才不会哭!”江莳年抬手抹了下眼睛,给睫毛都抹湿了,恨不能直接给抱着她的狗男人活活儿掐死。
“你怎么能这样变态……晏希驰,你无耻下流,你丧心病狂,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你一定要和我说对不起!”
“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少女嗓音里鼻音很重,些微沙哑,字字钻心。
埋首在她颈窝,有那么短短一瞬,晏希驰觉自己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灼伤了。
比战场上捱过的刀枪剑戟痛,比幼时落在身上的鞭子痛,也比开水绽伤了手腕痛。
他开始怀疑,或许是自己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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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任何事情,晏希驰只是做,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也无人能干预他的想法和意愿。
他自有一套在江莳年看来非常扯淡的逻辑。
他知道他的王妃生气了,从她踹门的举动里就可以感受得到,但他以为……她见了他会高兴,会安心,哪怕整个事件本身是他一手安排,与任何情趣无关,只是要她害怕。
毕竟。
这种情况是可能真实发生的。
她害怕了,今后才不会胡来。
江莳年要来青楼一事,还未出发之前,晏希驰就已知晓。很显然的,从小生长于封建男权社会的大环境下,一个人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是很难改变的,譬如江莳年女扮男装涉足青楼这件事,就已然超出了晏希驰的接受范围。
是了,这件事本身不算稀奇,京都甚至还有专为贵女开设的倌楼。
但晏希驰觉得,至少他的女人不可以。
这份不可以里面,除去少部分封建价值观以及骨子里隐藏的大男子主义,更多的是晏希驰比任何人清楚——
任何纸醉金迷的销金窟,风月之地,无一不是三教九流,泥沙俱下。女子若入此间,不出事便好,一出事则是万劫不复。
至于女扮男装,糊弄睁眼瞎罢了。
故而阿凛傍晚差人前来报信,说王妃要入青楼找他,他们谁也拦不住,劝不了,晏希驰一度颇觉荒唐,不可思议。
转念一想,江莳年身上的“荒唐”太多了,并非初显端倪,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与晏希驰过往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点。
在晏希驰认知里,阿凛是可以代表他本人的,换作其他任何女子,此番就算敢无视阿凛,也必不敢违逆他的意思。
可他的王妃呢,压根儿不把阿凛的话放在眼里,似乎也没有任何“夫君为上”的概念。
可是自己过于娇纵了她?或许,并不。
晏希驰甚至觉得,这本身就是江莳年会做得出来的事,时至今日,她成为他的妻子不足两月,虽未明目张胆忤逆过他,但据晏希驰敏锐的觉知能力,她大有某天就要骑在他头上的架势。
而他自己,非但没有及时“扼杀”这种可能,反而被她吸引,一点点沦陷,甘愿在心上为她树立禁区。
将人强行关起来?她会闹的。
治标不治本。
几息思量,晏希驰忽地意识到,自己竟然拿她没有办法。
因为带话的暗卫还红着脸说:
“王妃想念王爷了。”
“王妃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说没有王爷在的日子,她一分一秒都那么难过……”
“王妃说她爱王爷,如同爱自己的生命。别说青楼了,刀山火海她也要闯的。”
…
晏希驰不知这世上为何会有女子能把情话说得如此露骨,偏又这样好听,明知她是油嘴滑舌,可是——
像被一只嚣张的小鹿撞了胸膛。
这些年晏希驰太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