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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与杀猪刀(33)

作者:团子来袭 阅读记录

赵大娘叹了口气道:“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条街开铺子的早换了一批人,你在那边做生意才没听人提起过罢。”

“当年郭屠户也是个街痞,整条街的商贩都得向他交罩门钱,否则就有泼皮混混前去闹事。你爹在那边置办了铺子后,没给这个罩门钱。泼皮前去闹事不成,反被你爹教训了一顿,供出是郭屠户指使的,你爹就将郭屠户告去了官府。那一任县令当真是个青天大老爷,打了郭屠户板子不说,还关了他半年多的大狱,你爹跟郭屠户的仇从此也就结下了。郭家如今有了个当师爷的亲戚,正好你又背了官司,肯定会借此为难你。”

有这样一桩旧仇在,这事当真是无解了。

樊长玉回去后便一直蹙着眉。

晚饭后,长宁睡下了,她一个人还坐在火塘子旁,手里捏着根被烧断的小棍在地上戳戳画画。

关海东青的笼子就放在火塘子旁,经过一整天的烟熏,它毛色已灰了一个度。

整个堂屋寂静无声,只有火塘子里的柴禾时不时迸出点火星子,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海东青便也没敢发出任何声响,只用一双豆豆眼来回瞅着坐在火塘边上的两人。

火堆里的柴火再一次迸出火星子时,谢征看着樊长玉在火光里蹙得紧紧的眉心,终是开了口:“你别太过忧心……”

“我没忧心,我已经想到法子了。”樊长玉扔开那根小棍,话说得铿锵,脸上却并没有想到法子后的轻松,相反有些凝重。

谢征眸子半抬,原本懒散的目光凉了三分:“什么法子?”

去求她那个前未婚夫么?

这似乎的确是她眼下唯一可行的法子了。

经历了下午那番话,樊长玉这会儿也没把他当外人,她五指交握扣得紧紧的,唇角抿得近乎平直:“我爹娘若是知道了我的打算,只怕也得对我失望。我自己从前也看不起这样的行径,但眼下别无他法……”

谢征突然就不想听了,凉薄的凤目里映着火光和她的影子,打断她的话道:“我帮你。”

樊长玉抬起头,困惑道:“你怎么帮我?”

谢征道:“官府断案,再有失偏颇,也得基于《大胤律》说话,他们能在你招赘后还把房地分出部分给你大伯,无非是钻了几条律法的空子。还有三日,我把《大胤律》关于这部分的内容扳开了揉碎了讲与你,届时对簿公堂,无需状师,你自己就能应付。”

樊长玉一面震惊他懂这么多律例,一面有些担忧可行性:“这……能行吗?”

谢征冰渣子一样的目光扫向她,半点不留情面地道:“去求你那未婚夫就行?”

樊长玉一脸莫名其妙:“我求他干什么?”

谢征拧眉道:“你想到的法子不是去求他么?”

樊长玉:“……我打算在对簿公堂前一晚,假扮赌坊的人把我大伯套麻袋绑走来着。”

谢征:“……”

跟人坦白打算做这样的事,她有点窘:“之前听王捕头说,对簿公堂那天我大伯要是没去,这案子就不算数了。”

谢征:“……”

第21章 他在躲她

破了个洞的窗户歪歪斜斜钉着几块木板,挡不住屋外鬼哭狼嚎一样的风声,火塘子里抖动的火苗照得整个屋子忽明忽暗。

空气中一阵诡异的静默后,谢征开口道:“是我想复杂了,就按你的法子去做吧。”

樊长玉赶紧摇头,白日里钱庄的人找她去收债才被这人看到,要是真去给樊大套麻袋了,对方指不定还真以为她是个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她颇有几分尴尬地道:“有旁的法子我肯定不冒这个险,万一事情败露又得吃官司。”

谢征半垂下眼,漆黑的眸子映着火光也没什么温度,他突然说了句:“你若是不怕麻烦,直接了结了樊大更省事。”

语气幽凉又漠然,仿佛刚才说要教她律法对簿公堂的不是他。

樊长玉自然听出了他口中的“了结”是什么意思,手臂上瞬间爬上一层鸡皮疙瘩,瞪圆了一双杏眼看向他:“杀……杀人?”

谢征见她这般反应,浓密的眼睫在火光里扫过一道浅浅的弧度,偏过视线看向烧得正旺的火堆,用半点不像开玩笑的语气道:“我开玩笑的。”

语调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若有人欺他至此,那人必然早就脑袋搬家了。

他说教她《大胤律》帮她,也是从她的立场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不过对方性子虽比他预想的强横些,却也还称不上一个狠字。

樊长玉狐疑的目光在他那张俊脸上睃巡时,他半抬起眸子,跟她视线撞了个正着:“我现在教你《大胤律》?”

樊长玉顿时顾不上偷瞄被抓包的尴尬,皱着张脸苦巴巴点了头。

她自小就不喜念书,看到字就头疼,如今能识字,还得归功于她娘用竹条逼着她学的。

笔墨纸砚都在南屋,樊长玉去了谢征屋子里,为了方便照明,特地把书案上油灯的灯芯挑亮了些。

家里没有关于《大胤律》的书册,谢征现场默下那几条让她读背。

这关乎能不能保下家产,樊长玉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学的,奈何不知是夜深的缘故,还是纸上那些法条律令实在是催人入眠,她背着背着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谢征闭目坐在一旁的竹椅上假寐,却跟脑门上长了眼睛似的,樊长玉脑袋一旦开始小鸡啄米,他就掀开了眼皮,骨节分明的手半握成拳在书案上“笃笃”敲了两下。

樊长玉瞬间惊醒,捧着那几页纸哈欠连连,困得眼角泪花花都挤出来了,强撑着眼皮继续背:“《大胤律·户令·户绝篇》第十七则,户绝者,有子立长,无子立嗣……”

“都是绝户了,何来‘有子立长’?”边上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嗓音。

樊长玉听到他的声音就是一抖,像是学堂里早课打瞌睡被夫子抓包的的学生,勉强醒了醒神看了一遍他写的律令,继续半闭着眼背:“户绝者,择嗣而立,若未择嗣,双亲、手足分得之,抚养其未嫁女;户绝招赘者,婿不可分其财,女得之……”

谢征适时出声:“依这条律令,你爹娘留下的家财本应尽数归你。但你祖父祖母尚在,且有疾,你大伯又游手好闲,三日后去县衙,对方若以《大胤律·孝书》说事,你爹娘留下的家财,就至少得拨出一半给你祖父母,你祖父母跟你大伯没分家,这笔钱最终还是会落到他手中。”

樊长玉瞌睡瞬间给气没了大半,她皱眉,语气有些勉强:“那我把我祖父母接过来养?”

谢征看她一眼:“你跟他们亲吗?”

樊长玉摇头。

她爹娘在时,她家就跟她祖父母不亲。

她娘生长宁时难产,险些一尸两命,大夫好不容易才把人救回来,说此后怕是再难有孕了。

那对老夫妻来贺喜,抱着还在襁褓里的长宁,话里话外却都是说她娘没能给她爹生个儿子,让她爹娘从樊大家过继个带把儿的,说什么以后老了也有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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