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度娇宠(91)+番外
可她一介女子,若谢无度不想动弹,怎么可能拽得动他?
谢无度偏要慢慢悠悠地走,且不是往马车的方向,而是往街市的方向去,当着无数双眼睛的面,就这么步步牵着谢慈的手走去。
谢慈起初还很羞赧,眼神飘忽不定,东躲西藏,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们。可后来渐渐适应了,提着的心也慢慢沉下来……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什么嘛。
顶多也就是议论几句,左右议论她谢慈的话还少么?多几句,也不算什么。
她抿着唇,一遍遍碾过下唇,终于松开唇,将低垂的眸缓缓上抬,如往常一般,昂首挺胸,逛过街市。手上拎着的兔儿灯明亮,谢慈将它往上提了提,道:“这灯果然可爱。”
话音还未落地,谢慈表情一变。
人潮拥挤皆在他们周遭分作两条,仿佛是河流遇上一块巨大的石头,而萧清漪,便是这石头。
谢慈呼吸停滞住,愣愣地看向萧清漪。萧清漪的眉头紧锁,眼神晦暗,紧紧盯着她与谢无度牵着的手上。
恍然有种强烈的背德之感,难堪、难以面对的情绪涌上心头,谢慈脸色煞白,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出来。挣扎之间,手中的兔儿灯坠落在地,忽地熄灭。
街边的灯仍亮着,摊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说话交谈之声,都从她耳边流转而过。谢慈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突突地响着,她越是挣扎,越是感觉到谢无度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谢慈看向谢无度,情绪有些失态:“放手!”
谢无度亦看向她。二人视线相撞,谢慈心竟慢慢地平稳下来。
她想,如果所有人都知道,那么萧清漪也早晚会知道的。萧清漪知道又怎么样呢?她一向不喜欢谢无度的,如今有了谢迎幸,早就不在乎他们俩了。所以,看见又如何呢?
她放弃了挣扎,只是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她不是萧清漪的女儿,不是吗?没有血缘,甚至于,连户籍都迁出去了,不是吗?所以,她和谢无度也不是兄妹,难道做过兄妹便不能在一起吗?
谢慈心中思绪万千,终是缓缓抬头,看向萧清漪。
萧清漪似乎看够了,她收回目光,那些强烈的情绪都从她眼底消失了,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转身走了。她华丽的长裙缓缓地消失在谢慈面前,谢慈盯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
谢慈不知走神多久,飘荡的灵魂才回到躯壳之中,她抬眸,忽地记起田杏桃还被她遗留在那楼上。她张了张嘴,看向面前的谢无度,他们正在回去的马车上。
马车的壁灯明亮,照着谢无度的面庞,谢慈小声道:“我与杏桃一道出来的,她还在那儿等我,我得差人告诉她一声我回去了。”
谢无度看着她的脸,只嗯了声。
谢慈却不敢看谢无度,她想起见到萧清漪的那一刻,她心中涌起的万千思绪,难堪、背德、逃避……她分明把谢无度放在很远的位置上。
他是多聪明的人,一定看得清楚,此刻或许会对她很失望吧。
谢慈唤了声兰时,让她去告知田杏桃一声,对她说声抱歉。兰时去了,马车内没了声音,只余下壁灯燃烧的声响,以及他们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无数次吵架,其中多数时候都是谢无度来哄她,不论对错。偶尔谢慈也会撒娇哄他。但那些都是过去,和今天这场连争吵都算不上的吵架似乎都不同。
谢无度没有哄她,她也不知道要怎么低头。
就这么回到府中,分别进了无双阁和霁雪堂。
谢慈抱着膝盖,坐在榻上,看着自己的影子。竹时她们今日跟在谢慈身后,亲眼目睹了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她们与那些人同样的吃惊。谁也不知道,谢慈与谢无度怎么就从兄妹之情变成了男女之情。更何况,她们还日夜跟在谢慈身边伺候。
可再想,又觉得似乎也不算意外。毕竟王爷从前待小姐便很好,没有谁家兄妹像他们一般感情好的。
只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就如同年初,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若非年初的天翻地覆,恐怕今日也不会天翻地覆,一切又联系在一起。
谢慈一直心不在焉,沐浴过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不知道明日这盛安的天是否还像今日,翻了个身,却又想,她不是已经决定那些流言蜚语也没什么嘛。
如此反复,不知不觉中已是子正。
她坐起身来,翻身下床,轻轻推开门,借着庭院中的灯光,往霁雪堂去。霁雪堂中的灯早已经熄了,书房的灯也没亮着,谢慈蹑手蹑脚推开谢无度寝间的门。
一道窈窕的影子从门缝中走来,走近了床侧,她跪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趴在床沿,扯了扯锦被。床上的人睁开眼来,满目清明。
他似乎是才醒,有些惊讶,“阿慈?”
谢慈声音萎靡不振:“谢无度,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谢无度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没有。”
她才不信,她生气的时候也常说自己没有生气。谢慈拉他袖子,正欲再说些什么:“我只是……不太习惯……”
还未说完,便被谢无度拦腰抱起。
她惊呼一声,拦住他动作:“脚脏了……”
她光着脚走来的,一双玉足上全是泥沙,谢无度微微皱眉,将她打横抱起,往净室去。
第55章 第五十五
夜早已深了, 谢无度院子里不喜人近身伺候,近些的只有常宁和青阑, 但夜里他们也不会伺候在附近。
八月的深夜暑气微退, 谢无度抱着谢慈放在浴池的边沿,她穿着单薄寝衣,感觉浴池的边沿有些凉意。谢无度点了盏灯, 将那木桶取来, 放在她脚边,木桶中还剩半桶凉水, 是夜里谢无度沐浴时剩下的。
谢慈腿搭在浴池外侧,微微晃了晃,她出来时连鞋都忘了穿,赤足走出来一段,细嫩的脚掌便觉得不舒服。但又懒得回头去穿鞋,索性便这么过来了。
谢无度捏住她脚踝, 将她小腿搭在自己腿上,看向她脚掌。她脚心原是十分白皙的, 此刻看来颇为狼狈, 乌漆嘛黑一层灰尘泥沙, 混着一些细小的石子。
谢慈被他这样盯着脚,没来由地羞赧。她脚趾勾了勾,脚背绷着, 试图将自己脚心往下藏住。女子的脚是极为私密的部位, 轻易不能给人看。即便是他们自幼关系这样好,也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候。
谢无度握住她小腿肚, 力道很轻, 但有些痒意。他拿来帕子, 在木桶中打湿,拧干了些,擦去她脚心的灰尘泥沙,一次擦不干净,又重复了几次,终于还原白皙的脚心,也能看见脚心里有些红。是方才一路走来时,踩到坚硬的东西被硌的,地上有碎石子之类的东西,好在并未划伤,只是零星有些红印子。
原本雪白的帕子变成了灰黑色,谢无度将帕子扔进木桶中,帕子在木桶中打着转,沉沉浮浮一番,最终慢慢浮上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