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纸鸢(136)
——道德感很强,羞耻心也很强,可她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在那之前,只需要耐心地等待。
谢斯止似乎忘记了房间里还有她这个人,没和她说一句话,安静地调着颜料。
风声呜咽,肆意吹刮着街道上的一切。
树枝、花瓣、店铺门外的遮阳伞、角落里的白色垃圾袋……通通浮荡在风里。
一切都身不由己。
听着耳畔的风声,许鸢眼睛干涩,她不知道,失去了羞耻心玩物一样任人摆弄的自己,是否也是风中的某一片垃圾。
可她没有退路。
豆绿色的针织衫勾勒出了漂亮的曲线,她伸手,一颗颗,解开了扣子。
谢斯止望着窗玻璃上的倒影。
尽管从前夜夜坦诚相见,她昨夜昏迷,他为她换睡裙时,也用目光描摹过无数回了。
但再见,依然会惊叹于造物主亲手捏造出的优质品。
雪白的肌肤,恰到好处的比例,近乎完美的线条,都令人无法挪开视线。
玻璃上的影子终究是模糊的,他忍耐不住,回了头。
许鸢眼眶微红,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在他的视线里而感到不自在。
她抱着手臂,竭力挡住不想被他看到的部位,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肩背,此刻微微佝了起来。
她别过脸,看上去快要哭了。
谢斯止轻吸了一口气,胸腔瞬间被滚烫的热浪填满了。
他嗓音沙哑:“鸢鸢,躺到桌上去。”
第72章
少年时的谢斯止离群索居,很少与人交往。
念书之余,他最喜欢做的事,是走上弗拉克斯曼学院的钟楼,躺在最高处的天台。
那里,视野无需受到任何阻碍,可以看到任何一片他想看到的云彩。
从前,他以为许鸢像那盏月亮。
她离开的许多年,他偶尔会站在庄园的窗边仰头望天,竟觉得,她和天上的流云,也很像。
一样的洁白柔软,一样的遥不可及。
流转变幻,难以揣测,谁也不知下一秒会被风吹成怎样的形状,又会出现在哪一片天际。
名誉、财富、权力、地位,他看似拥有了一切,可偏偏对于最想要的东西,用尽全力也无法触摸。
就算此刻,她就在面前,在他眼里,中间依然隔着一条寒星落落,无法逾越的银河。
许鸢躺在长桌上。
她闭着眼,双手交叠在胸前,一副倔强又视死如归的模样。
像只即将被架上烤架献祭的小兔子,怕得都在抖了。
“不是很镇定吗?”谢斯止轻描淡写,“在别人面前,天塌下来也不会害怕。”
唯独对他,看上一眼都像在对视恶魔。
他视线落在许鸢的腰线。
一个清晰的“止”字印在她柔软的肌肤上,突兀且扭曲,如同干净的花瓣上粘了雨后的泥巴。
但在他眼里,那不仅没有妨碍整体的美感,反而因为那个字,越发地沉迷。
把这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当做画布,很多年前,就有过这样的念头。
在暮色掩映的傍晚,油画教室里会浮起夕阳的余晖。
他靠在墙边看她画画,脑海里的画面会不受控制地汹涌。
想在光线昏黄的地方,压着她的腰肢,令她趴在窗边,掀起裙摆将她吻得湿漉漉的,再威逼也好,利诱也好,总之,也想她用那双漂亮的嘴唇对自己做着相同的事,想把她欺负得泫然若泣,满脸通红,而后俯身,一颗颗吻掉她的眼泪。
几乎每次,他都会陷入那靡色的臆想,要去打上好几个小时的拳,外加冲个冷水澡才能消解。
即使这样,深夜回到房间后,他依然会透过监控的摄像头,一边盯着少女安静的睡颜,一边自.渎。
遇见她以前,他在这方面很冷淡。
每回见到盯着女人身体两眼放光的急色男人,都不屑一顾,却没想到,自己有天也成为了这样的人。
只不过他的对象,只有一个。
或许人的基因里,对美好干净的事物,都有将其弄脏的劣性。
在那些五彩斑斓的性.幻想中,最令他兴奋的,就是将她的身体想成一块画布。
一想到,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他就无法抑制兴奋的心情。
可在他心里,那该是两个人用以快乐的事。
等到再也不用顾虑谢盈朝的那天,只要对她撒娇,说一张完美的画布会令他的油画成绩变好,以许鸢对他的纵容应该不会拒绝得彻底。他会用对人体完全无害的颜料先在她身上画一盏月亮,像她,再画一只小兔,也像她。
以她的敏感程度,大概率会被笔尖弄得很痒,说不定还会哭。
到那时,他会抱住她,颜料融在两人相贴的肌肤间,沉浸在爱意的浪潮里,分不出谁的身上沾了哪种颜色。
可这些在许鸢看来,只是羞辱。
她说出这句话,他的心情一下阴沉了起来。
调色盘里挤了红色的颜料,他提着笔,迟迟没落下。
“谢斯止……”许鸢声音细细地喊他,“不管要做什么,都快一点好不好?”
她竭力压下鼻尖的酸涩感:“这里真的很凉。”
长桌是木质的,就算是夏日最深的时候,躺在上面也会有凉意,更别说这样凄寒的春夜。
可许鸢想要哭也不完全是因为冷,而是这样的姿态让她无法忍耐了。
一想到他的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巡游,她就觉得自己像一个没有人格,没有尊严的玩偶,任人摆布,自尊心几乎落在了尘埃里。
谢斯止手中的笔落下来,在她心口向上几厘米的地方勾勒了几笔。
颜料冰凉,令她颤抖。
就在她以为,这只是刚刚开始的时候,却听见了他随手把画笔丢掷在地板上的声音。
“两清了。”他淡淡地说。
许鸢睁开眼。
他蘸着红色的颜料,在她肩胛骨,写了一个草草的“谢”字。
那里,是五年前雨夜里,她对他开了一枪的位置。
他说,两清了。
谢斯止眉间的阴郁消散了些。
颜料在肌肤雪白的底色上浓得像血,可他再清楚不过,许鸢心脏里的血液永远也不会是这样热烈的颜色,如果剖开来看,一定是冷酷的黑色,再或者,就是她根本没有心这样的东西。
许鸢眼眶依然是红的:“林佳的父亲……”
“如你所愿。”
“还有林哲和林佳……”
“许鸢。”他打断她,“做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要。”
他的放过并不是全部,任谁也无法猜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尽管这样,对于林佳一家而言,也足够了。
谢斯止回到床边,拿过书,安静地靠在床头。
许鸢撑着桌边起来,她捡起衣服,紧咬着唇:“你可不可以……背过去?”
谢斯止夹着书页的指尖一顿,眉眼不抬:“我没有在看你。”
就算这样,许鸢也无法坦然地在他面前把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她总会无法控制地将自己想象成一些奇怪的展览品,又或是某些行为艺术时被人盯紧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