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惊诧地转头看他，“你疯了！这是你的家乡！”

厉白摇头，“我说过，我会陪你。”

开拓者76号：“你去？好让你给你们兽人通风报信！？”

“不，”发现自己可以动，厉白右手握拳盖在心脏处，神色郑重地起誓，“我厉白起誓，会尽力促进两族和平，不使人类走向灭绝之路。你若不相信，可以像索莱一样在我身上放光团随时监控。”

厉白表情平静，他是认真的。

钟意整个人怔住，久久无言。

“哈哈哈哈……”开拓者76号笑得放肆，“不使人类走向灭绝之路……”

开拓者76号面色越发颠狂，手一收紧厉白叶特和竹游之立刻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三人缓缓被吊至空中，他声音极轻地道：“你说，我是信你好，还是不信你好呢？”

“够了！我没有答应你！我不去！”

钟意的怒喊镇住了开拓者76号，他歪了歪头，垂在身侧的手张开，刚刚被掐得脸红脖子粗的三人直接掉在地上。

“不去？”

“你耳朵有问题？没听见我刚和你说的历史？”

“你是人类啊！这个年代活着的只剩你一个，你竟然不想让人类崛起？”

“你背叛人类！”

“你对得起你为人类献身的父亲！你对得起为人类献身的我们吗！”

开拓者76号怒吼，原本蓝色半透明的身体忽然红光大作，身影拉高变大，随即朝钟意拍去！

一时间钟意瞳孔猛缩，人却像被定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逃避，只能眼睁睁看着红影朝她扑天盖下，然而，有人比开拓者76号更快——

厉白第一个扑到她身前紧紧抱住她，用后背为她挡下所有攻击；稍迟一步的叶特和竹游之兽化了，一头黑色巨犬和一头巨型熊猫齐齐挡在两人身前。

红影炙热灼烧，热浪凶狠地朝她扑面，她闻到了毛发血肉被烧焦的腥臭味道。

钟意无法推开厉白，湿润的视线让她无法看清眼前这一幕，然而即使看不清，她依然知道，三个朋友正豁出性命保护着她。

她无法克制地朝红影大喊，声线嘶哑：“你看不见吗！他们都是兽人！他们在保护我！所以为什么不能和兽人和平共处！！”

“我永远不会背叛人类！这件事也不是只有一个解决方法！你冷静一下！”

“不用回到过去！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我愿意留在这里重新开始！”

“请你们相信我……”

泪水从钟意眼角滑落，下一秒，充斥实验室的红光绰绰瞬间消失。

好似刚刚的火光热浪不存在一般，开拓者76号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嘴唇张阖：“小厉博士，你输了。”

随即又说：“过去了那么久，这些兽人看起来和当年也不一样了，或许我们可以相信一次。”

“毕竟是钟博士的女儿，她父亲当年是开拓者的先锋，相信他的女儿骨子里也有开拓者的血性。”

叶特和竹游之重新变回人，厉白缓缓松开她。

三人身上都被严重烧伤，但仍然守在她面前，钟意用力握住厉白的手，看向“自言自语”的开拓者76号，“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开拓者76号冷冰冰地看着她。

“我们清醒的几个开拓者，对怎么安排你的去向有分岐，我主战，把你送回过去灭了他们兽人；有人主和，想办法和兽人谈和，还有……”

“有人说把选择权交给你。”

钟意瞳孔微缩。

“若把选择权交给你，你、和这些兽人的表现必须让我们都满意。”

钟意喉咙微涩，“所以我们做到了？”

“呵，勉勉强强。”

安静了片刻，开拓者76号忽然开声：“你刚说要在这个时代重新开始，可是真的？你必须发誓用尽全力做到！”

对着开拓者76号面无表情的脸，钟意缓缓站直，按住心口立誓，“我以父亲的名义起誓，此生绝不坠父亲和先人之志，必定全力做到。”

她认真地看着对方眼睛，对方也在看着她，两人对视了许久，最后，一团蓝光自开拓者76号身上剥落升起，直飞到钟意心口，附在衣领后的吊坠盒上。

开拓者76号缓缓弯腰，做了个效忠礼节。

“那么，自这一刻起，您是蓝星所有人类基地的最高执行官。”

“开拓者为您所驱，我等必定全力相助。”

……

从进入死气之地地下，到地下迷宫，到索莱哄骗挟持所有参赛者，再到开拓者出现，最后得到对方认可。

每一步都出乎意料。

然而回想过来的种种，结合开拓者叙述的过去，一切又符合逻辑。

从实验室离开的四人知道，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项新旅程的开始，从这一秒起，才是真正的挑战。

光门之外是死气之地的枯树林，自她落在这一片土地上时，那些凝成灰雾的无数虫子就先后朝她盘旋而来，亲昵地围着她旋绕，仿佛在打招呼，最后轰然间散去。

它们不再薄薄散开形成灰雾屏障，而是密集后退，直直退到中枢堡垒所在，这一退，就露出了死气之地的真身。

错落着无数枯骨的沟壑，再往里的内围原来还建造着高高的防御墙壁，那是数万年前防着兽人进攻的工事，不知用什么材料制造，竟然还有高高低低的残壁余留。

灰雾散去，天空变得清澈明媚，钟意回头看彩光流转的门，想起了离开前同开拓者76号的对话。

“我爸爸……他还好吗？”

这是自从知道开拓者真身由来之后，钟意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直到这一刻，临离开，她忍不住开口。

开拓者76号了然地笑笑，从事情说开后，他就不再板着脸，表情生动了许多。

“你父亲的情况啊，嗯……之前你进入中枢时，我们清醒着的几个意识体太兴奋，想告诉你过去历史，又想把技艺传承知识一口气全灌输给你，信息量有点庞大，没想到你身体受不住。”

开拓者76号耸了耸肩，“差点没把你大脑撑爆，所以你当时一直高烧不退，后来是你父亲把你大脑里的信息库给封印了，你才醒过来。”

“所以他……？”

“你可能不清楚，我们每个意识体的能量是有限的，使用过多就必须重新沉睡蓄能，你父亲就是这个情况，所以他现在比较虚弱，你要是想看他的脸，我可以变给你看，但要是想和他本意识说话，呃、暂时我也没办法……”

原来如此。

难怪第一次在虚幻空间看见父亲时，清楚地看见他的人，后来，就只听到声音，原来是他虚弱了……

钟意问有什么方法能让开拓者补充能量，得知人的大脑是最好的补给，就如同索莱自愿将意识献给他们，他出卖同胞供给能量柱这些举动，都能为他们补充能量，她默了默。

“不用变脸给我看，等哪一天我找到其他方法给你们补充能量，我爸爸彻底苏醒了，我再好好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