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偷一个吻(21)
喜欢和放下从来不是一件能简单完成的事,孟琼难过地想,她从来不是一个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顺风顺水的人生中,轻易一道坎就足以把她困在原地,牵绊她到永恒。
身侧的人轻轻翻了个身,窗外隐约看到月亮的身影,月色多情,身边的人刚刚问她过得好不好。
从孟玫这个名字出现在她生命里,似乎一切都被剥夺。
不被爱的生活太累了。
每个日夜兼程,她对自己说,孤独也没关系,反正一辈子也没多长,孟琼疲倦地想,人生常态就是孤独终老。
但是,孟琼又认真地想,一辈子算下来也有三万六千天呢。
这段时光沉默却得不到结果,该多悲哀。
还欠着那小孩儿一顿饭呢。不知道他说的那家煎饼店的味道值不值她的期待。
她毫不犹豫扔下他上车前,看见他头垂下来,落寞掩在眼底,发梢都写满孤寂,却咬着唇一声不吭。
今天他应该是真难过了。
听他提过,小孩儿家父母离异,一塌糊涂的家庭关系,看上去经济条件也不好,是被迫到酒吧做伴唱赚钱读书的。
孟琼身边也有这样年纪的男生,哪个不是手握重权、挥金如土,像他这样的,她见过的人里,他是第一个。
孟琼心口似乎被软绵绵的东西堵住,在胸腔里弥漫开来,混着夜色的感性,泛滥成灾。
她侧身拿床头的手机发了条消息,很快便放下,和许黎躺在一处,慢慢睡去。
孟琼难得睡了整夜。
梦里她和巨蟒缠斗,而正醒来时天还没大亮,临近破晓时分,周遭黑漆漆的。孟琼身体刚一动,有东西攀附上她的脖颈,和巨蟒的缠人程度不相上下。
孟琼头有点昏,昨夜始终是带着心事睡着的,一整晚都不大踏实,睡眠质量也不算好。窗帘没掩住清晨的光线,照进屋内带来几分昏暗的光,偷偷爬上床角来,显出模糊的轮廓。
许黎的睡相不好。孟琼醒时,许黎的四肢缠住她,脖颈、胳膊、大腿,没放过一处,整晚两人头碰着头睡成一团,一片狼藉。
夜晚的人轻易敏感,也格外脆弱,睡一觉起来,一整晚的糟糕心情差不多褪得干干净净,心气儿也平和不少。
孟琼长吁一口气,趁着熹微晨光,滚回被窝里。
然后,她在一片空白的空间里,隐约听见手机的剧烈震动声。
孟琼觉得那个震动的手机多半不是她的,她联系人里肯定没有哪个智商障碍户会这个点打电话来。这样想着,她推了推许黎:“你来电话了。”
许黎动了动,眼皮都没睁开:“哪个王八蛋的电话,不接,谁都不许吵我和琼琼睡觉。”说完,她便将自己的身子往孟琼身边挤。
于是,孟琼忽略某个角落正剧烈震动的声响,心安理得的重新阖上眼皮。
昏暗中的卧室里,超过一分钟,那个电话变成了未接来电,闪了下,很快在角落里暗下去。
天光昼亮,窗帘再也拦不住强烈的白昼,铺满整间屋子。
许黎迷迷糊糊从床榻角落里翻出来个手机,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戳了戳身边的女人,“琼琼,你来电话了,是个陌生号码,尾号零七三一。”
孟琼轻轻“嗯”一声,接住许黎塞过来的手机,等到许黎进浴室,她才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波浪卷发下的天鹅颈微微后仰,靠在床头,她顺着潜意识按下接听键。
“喂?哪位?”孟琼现在连眼皮都不愿意抬一下,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起床气,像雾气般慵懒随意,“喂?”
“喂喂?”她重复一遍。
等了好长一会儿,听筒那头始终没有传来声音。
无端心烦。
在沉默中,孟琼视线凝在透进来的亮光里,大脑放空片刻,语气不算好:“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终于,几声浅浅的气息后,孟琼的耳廓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像是那头难堪的回应。
“……我……”男生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打错了。”
嘟——一声很快挂断电话。
很简短的来电,孟琼在混沌的世界里遨游一圈后,一个火花在放空的脑海炸开,后知后觉发现刚才的来电声音似曾相识。
孟琼慢吞吞想起来,昨晚睡前她干了件事。
——而这声音,像是那个昨晚被她撩完便抛在脑后的小孩儿。
孟琼翻开手机,消息框弹出来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她艰难的再拨回去,却得不到任何响应。
听着机械的女声不断循环,孟琼当然知道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白白委屈:当然是像睡完就想不负责任的渣女/不是
看看哪些小可爱们还在等我呜呜呜,给大家发红包吧~
第16章 尤物
纪听白那天一夜没睡。
在漆黑的夜里,像一只游离人间的孤魂野鬼。
纪听白回国本是程家众人计划之外的事,打得措手不及。
连亲哥程时琅也没能提前得到消息。
而程老爷子今年第三次进重症,病情一拖再拖,这根濒危的线随时断掉,也意味着程氏企业随时面临重新洗牌。
太子爷坐镇董事会,众人还没来得及长长松口气,这头小少爷临时兴起,一遭回国猛烈又突然,直接搅翻了程家这潭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
可程氏下面这些叔伯子侄也能猜到,这位深藏不露的小少爷,绝不像出国前那样无害纯良,此时多半是听见风声,准备来横插一脚的。
大宅里向来没有包得住火的纸,对于这个金贵的小少爷多年定居国外的隐秘事,私下早就传得纷纷扬扬,众说纷纭。
可当年的事再不堪荒诞,到底是程家直系血亲,也自然不是他们这些旁支能攀上的,于是对纪听白又是讨好却也极度提防。
在暗处,纪听白将这些人的嘴脸收入眼底,不免嗤笑。
国外这些年,纪听白也早已经见惯了这些人明面上见他噤若寒蝉,背地里巴不得他一辈子别再回来的小心思。
见得多了,便也不甚在意。
只当作是一场热闹。
冬雪一落,便也淹没了。
纪听白下楼时,便瞥见转角沙发上正坐着的中年男人,灰黑色睡衣显得肩宽硬朗,头微微侧着,发觉他的出现很快看过来。
纪听白淡淡扫了眼就挪开视线,踩着大理石台阶顺着往下走,没什么反应。
客厅安静,没什么声响。
空腹灌酒胃有些难受,纪听白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门,随意挑了罐果汁。
此时,他余光瞥到冰箱门上出现的颀长身影,重重叠叠的在灯光下出现,已经靠近他的身后。
再一刻后,程燃已经站到他身侧。
他没说话,只是倾过身,也顺着纪听白方才的动作,正往冰箱里拿瓶矿泉水。
纪听白寡淡的神情在冰箱照射出的灯光下更显的冰冷,连带眉眼都蔓延几分冷厉。
他抬脚离开之前,指尖搭在冰箱门边上,微微用力,冰箱门受力回弹回去,差点夹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