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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偷一个吻(41)

作者: 赠春枝 阅读记录

他嘴角含一丝笑,一点将吻落在她的脊背,动作极细极慢。

逆光灯影里,孟琼的指腹勉强勾勒他的侧影,漆黑眸子收敛,唇瓣轻抿,干净的像张白纸,她忍不住在上面涂鸦,留下独属于她的痕迹。

“你要包养我吗?”纪听白低头看身边女人,眼神如绵羊无辜温驯。

孟琼几乎愣了一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廉价的勾线上衣。

低劣杂乱的工作环境。

避而不谈的原生家庭。

似乎很容易想到原因。

紧绷的脊骨似乎透露他的惴惴不安,唇也抿得很紧。

这小孩儿最近确实不太风光。

柔软的手心握住纪听白的手腕,微微抬起,十指交缠。她仰头,双手在紧实的腰腹留连,凑近纪听白的脸。

“缺钱了?”孟琼唇角牵出一抹笑。

“不是包.养哦。”

滚烫的红唇从他的鼻尖描摹到唇角,她用他的方式去吻他,又觉得不够,涔涔的汗贴在冷白肌肤上滑落。

孟琼拿手机翻到他的备注,给他看。

——小男朋友。

“你可是有名分的。”孟琼勾唇,仰头无辜地看他,后劲的系带松散开来,笑得散漫轻佻。

“我有证据。”

明晃晃的灯下,她感受到纪听白在低眸看她,漆黑瞳仁孟琼里看不出情绪。

孟琼注意到他眉宇间那团浓重的阴影散开了,唇角微扬,刻意隐藏的愉悦正粗心的暴露在眼睛里,捕捉正着。

他好哄极了。

不过三言两语,孟琼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哄的人。

她忽然没了脾气,像被人踩在心尖儿上,撒欢儿打了个滚,整个身子软趴趴的。

“不过,姐姐养小男朋友当然得花钱。”

她眨眨眼,从床榻上转个身,想了想,半跟他商量,语气却是嫌弃,“酒吧那工作不去也行,不是什么干净地方,你那朋友听上去不太靠谱。要是家里急着用钱,先拿我钱用行不。”

孟琼想到方才男生嘴里吐出的词,包.养。她在唇齿间滚动一遍,怕他难堪,又替他难过。

她猜测不到这小孩儿是抱着什么心理朝她开的口。

自初见那眼,她便知道,纪听白本该带上他的才华站在最高处,极耀眼的地方才配得上矜贵的他。

他不该是这样。眼含渴求,像条毛绒绒的小狗,在她裙边摇尾巴,自尊又自怜。

如盔甲般坚硬数年的心裂出一丝缝隙,她靠在纪听白怀里,下巴扬起轻轻搭在男生左肩,整个人的力道都卸下来,温柔如水。

可她还觉得不够,两颗心距离太远。她稍稍侧过身来,贴着耳廓顺下颌角向下吻去。

吻里带着一丝温柔的爱怜,一呼一吸间,把人骨头都吹软。

纪听白悉数接纳。

忽然,孟琼在他耳边轻轻开口。

“家里那架钢琴太旧了,我给你换架更好的好不好。”

话音带着女人蛊惑的心软,如一只盛放的玫瑰,正朝他招手折枝。

对上孟琼的目光,纪听白听懂了。

那架琴不属于他的。连碰都不让。

他不自觉想到那张埋在琴谱里的旧照片。

纪听白忽然颤一下,盯着她的红唇,沾了薄薄水雾,不断开合,勾缠他的心神,能感觉到血液不断在血管里如兽群般嘶吼。

不甘的爱意在蔓延。

可不论怎样,他都要克制。

在他还没有解决完碍事的人之前。

蓦地,他低头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转为温良模样,闷声应了句“好”。

晚上十点多。

孟琼把纪听白送至门口,烫金色卡片塞他手里。

他手腕匀称,舒服漂亮。

“外边儿大雪,我让司机在楼下等。”孟琼有点儿舍不得他,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贴着墙,“今晚非得回去么?”

男生“嗯”一句,接着沉默。

他不说话时,哪怕低着头,身高的压迫感依旧强烈。

“外面冷,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孟琼瞧着他冷白色的精致面庞绷得紧紧,闷闷不乐,小白花似的。

像再来一阵风,便会散掉。

孟琼忍不住逗他。

“姐姐从来不养野男人。”

话音刚落,孟琼目光在他脸上定格两秒,“有你一个就够了。”

见他抬眸,眨巴两下眼睛,亮得发光,露出满意的笑,孟琼唇角上翘。

若无其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指尖顺下来扯住他的衣领,朝前拉,亲密的呼吸贴在颈侧攀爬。

孟琼轻轻咬住一小块冷白,“姐姐等着你下次弹琴。”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响,临近十一点,程氏老宅依旧灯火通明。

厅内不断传出的拐杖声,砸在地面声声闷响,一只秘色瓷莲花杯被人从桌面大力扫落,飞落桌角,秘色瓷片迸溅满地,混入满室狼藉。

佣人们绷紧神经立在一侧,生怕触了哪位主人的霉头。

“小少爷还没回来么?”

“说好八点,现在快十一点了,也没见着人。”

“程叔去接人了,说是在路上呢。”

“小祖宗喔,老爷子可是等他一晚上,先生和少爷也陪着,现在饭还没吃呢。”

“听前厅说,老爷子发了好大火,砸了一堆东西呢。厨房饭菜都热第五次了,唉,咱们谨慎点儿,少说两句吧。”

佣人们一时噤若寒蝉。

雪花顺着峭立的屋檐纷飞,纪听白到家,一片灯亮。

青砖黛瓦被雪掩埋,高墙深院,古朴而庄重,一砖一瓦见证着程氏家族的荣辱兴衰。

程家祖上是做玉石生意发家的,也是明清时期最早涉足香港的玉石商人,民国那会儿京城的豪绅贵胄,所把玩的玉器翡翠,皆出自程氏一族。那时的程氏乐善好施,为人不吝,二子一女皆为人中龙凤,黄金年代的辉煌传说流传至今。

其大儿子一支继承其父玉石行当,远渡香港,从此扎根,如今是香港盛名的玉石巨头。独女从日留学归来,嫁给一战乱军阀,可惜香消玉殒。

而独留在京城的二儿子一支,亦是百年翘楚。数百年风云,无数世家没落如泥,民族资本的黄金年代里,程家的辉煌在程老爷子手里经历无数春秋,叱咤风云,不可动摇。

连带程家旁枝的子侄都能在京圈显贵里混个名流。

纪听白穿过院子一组高低错落的马头墙,沿长廊径直往大厅走,步子不急,走得很慢,颇有边走边闲逛的感觉。

程叔跟在小少爷身后,给他打伞。

天气极严寒,程老爷子又极爱侍弄花草,管家搭了个花棚温室在廊前,几个佣人正在里头忙碌。

透过玻璃窗,栽植的卡罗拉很耀眼。

走得近了,纪听白微微侧头,视线触及娇艳的花瓣,十分精致,能看清微微四散的花瓣上细细的纹理,围绕着花蕊。

纪听白脑海里描摹出女人红唇的温热,似玫瑰妖冶,气息还喷洒在他的耳边,热烈的火红色,像耳鬓厮磨后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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