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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13)

裴安又转身将灯里的油,洒在了后面一排书架上,再整个扔了出去。

火势一下燎了起来,书架上放着的都是御史台一年以来的案子,牵扯着朝廷不少人,林让脚都软了,直呼,“快,快来人,救火......”

这一嗓子下去,当场进来的,可不只三十人。

裴安走了出去,立在院子内,等着所有人将火扑灭了,才道,“就这些人,再加上林大人,麻烦跟本官走一趟。”

林让顶着一脸黑灰刚跑出门口,便听到这么一句,懊悔万分,刚才他就应该晕死在里面。

王芸知道裴安升官的消息时,已是午后,正伸着胳膊站成木桩子,让裁缝量尺寸。

青玉看着她,嘴角笑出了一个大弧度,“主子,您这是飞上枝头了,正三品的官娘子,别说邢公子,就连咱府上的大爷都比不过......”

王芸瞪了她一眼,这死丫头是欺负自己习惯了,什么都敢说。

她也不怕被拔了舌头。

青玉自知食言,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惊魂还未定,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哭声。

青玉回头,便看到外屋的丫鬟连颖一身狼狈地走了进来,头上的发丝成了鸡窝,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

青玉吓了一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今儿也没打雷啊。”

连颖“噗通”一声,跪在王芸跟前,委屈地哭道,“主子,她们也太欺负人了。”

适才连颖照王芸的吩咐,去四娘子院子里借花样,谁知人刚到,便听几个丫鬟在嚼舌根。

“三娘子这不就是成心的吗,分明已经同裴公子情投意合了,还非得编排一通理由出来骗四娘子,一面说同裴公子没关系,一面又说同邢大人已经断绝了来往,害得四姑娘在大夫人面前点了头,同意与邢家议亲,如今大夫人在老夫人面前丢了面,回来倒是将错都怪在了四娘子身子,骂她是个灾星命,痴心妄想,四娘子白白挨了冤枉,往后哪里还有脸出来见人。”

连颖听着不对,上前辩解,“这事关三娘子什么事?”要怪也怪大夫人先不搞清楚状况,贸然提了这事。

谁知对方见到她,更来火了,讽刺道,“三娘子如今是官娘子了,了不起得很,怎还来了这儿?”

连颖受不了讽刺,出言相驳,不知怎的,逼急了便说了对方一句,“四娘子还一早知道我家小姐同邢家打小就有婚约呢,怎的三娘子这边深陷谣言,还没弄明白,她便急着点头?落到这般地步,怪谁?都是她自个儿活该。”

最后没能收场,直接打了一架。

王芸听完,头都炸开了,“行,你们一个比一个厉害。”

她一张嘴笨得出奇,奇怪的是她身边的丫鬟,却个个尖嘴利牙,谁也不肯吃亏。

说到底,还是她惯出来的。

王芸让青玉扶起了连颖,进屋想拿点东西去赔罪,可寻了一圈,也没找出个能拿得出手的来,一时想起四妹妹喜欢吃桂花糕,便去了厨房,打算自己亲手做一份,更能显出诚意。

做完桂花糕,天已经麻麻黑了。

王芸算是怕了青玉和连颖,没让她们跟着,自己一人提着糕点,去了隔壁大房的院子。

四娘子的屋子在对面的厢房,王芸脚步刚上游廊,便听到前面廊下一株芭蕉树旁,传来了争执声。

“你别拽我,我怎么说?说有人要打开河堤闸门,想将裴安淹死在东江?”

王芸一愣,没再往前走。

“老夫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不对,倒霉的还是咱们,况且要是今儿我说出去,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惨死,你以为裴家这门亲事是好事?如今朝中不知道多少人想弄死他,将来要是同我王家成了亲,我王家只会被连累,不会有好事,倒不如就这么被淹死了,权当从未有过这门亲.......”

声音越来越远,人似是已经走了。

王芸早就听出来了,是大伯王康的声音,脚步僵在那,半天都挪不动,腿软,心慌。

她昨儿才得来的未婚夫,裴世子,是叫裴安吧......

就要死了?

第10章

王家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许了裴家的亲?

大伯口中的裴安便是他的未婚夫,要被人害死了。

这才订了一日亲,他三品的官也才当了一天吧,便要命丧黄泉。纵使自己的父亲是死在了战场,她也从未见过真正的打打杀杀。

王芸脊背倚在身后的圆柱上,脑子里全乱了,眼皮一阵一阵地跳,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想起了那日在塔庙里见过的那张脸。

虽说只见了一面,也是她自己挑的未婚夫,也是一条命。

夜风扫来,吹了几滴雨水在脸上,一股子冰凉,王芸转过身,疾步回了院子。

青玉适才见王芸执意要一个人去,将她送出门后,回头准备绣一会儿花,针线篮子才刚拿到手里,抬头便见到了王芸。

手里的食盒原封不动地提了回来,脸色也不太好,青玉一愣,忙地迎上去,问道,“怎么了,四娘子没见您?”

她就说别再给她长脸,一长脸,她还顺杆往上爬了。

王芸没答,将手里的点心食盒搁在了桌上,才看着青玉,哑声道,“裴公子可能要出事。”

青玉脑子里先打了一下转,才反应过来裴公子是谁,瞪大了眼睛,“姑爷?”

王芸点头,一把抓住青玉的胳膊拉去里屋,将自己刚才听来的一番话说了一遍。

青玉听完,吓得脸色都变了,哭丧着脸道,“主子,我之前那话说早了,您不会还没嫁人,就成寡妇了吧。”

完全有这可能。

就凭如今她和裴安深情相爱的谣言,裴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即便她还没出嫁,这辈子也别想嫁人了。

前头破费心思地努力了一番,到头来,白费功夫,好了还能继续去庄子,或是进国公府做个寡妇,不好了,她得殉情,自个儿了断。

“小姐,怎么办。”之前遇上的事都是内宅的,青玉还能出出主意,可这回是生命攸关,又牵扯朝廷一堆的关系,青玉六神无主。

“你去马厩,牵一匹马来。”王芸看了一眼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再耽搁下去,恐怕来不及了。

大伯怕出面,是担心他卷入纠纷被人记上,但她不一样,她是裴安的未婚妻,得了消息前去通知,理所当然。

且就算当真将王家牵连进去,她也没办法去顾及。若真不知道是天意,既已知道了,她便不能坐视自己的下半辈子陷入沼泽。

青玉怔愣地看着她,“小姐.......”这不是开玩笑,想要去渡口,得出城。

“快些,你也想我当寡妇不成。”王芸催了一声,自己先去了屋内换衣裳。

青玉明白了。

她这主子平日里什么都好,得过且过,可一旦自己的底线被侵犯到,绝不会认输,脑子比谁都清醒。

三年前,二夫人走后,要不是邢公子在墙外,一声一声将她劝了回来,她恐怕早就从墙上摔下去,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