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116)
是啊,赵泽恒在之前那一场赵泽瑾的设计中已然伤筋动骨,陈肃老奸巨猾,也绝不可能在短短这不到一月内便再度兴风作浪。
赵泽恒想要给马做手脚,必然要经过御马监,并且让禁卫军将这匹马牵给他。
若说金吾卫是帝王的眼睛和手,暗影是帝王隐形而见血封喉的一把刀,那么禁卫军便是皇帝贴身的盔甲,只巡逻守卫皇城。
这样的禁卫军能这般轻易地被赵泽恒收买吗?这中间经过许多人,又是这般大的盛事,盘查必然十分精细,帝王会根本不知情吗?
赵泽瑜虽然素来不信任皇帝,总以最坏的想法揣度皇帝,在猜出皇帝有意纵容赵泽恒害他的事时仍是有些意外。
可他脑子中觉得意外,奇异的是他也没什么愤怒的感觉,似乎从情感上他早已知晓皇帝想要对他下手了。
将赵泽瑜愣了神,赵泽瑾忍不住对周徵怒目而视:“周徵,你不要欺人太甚!”
周徵冷笑一声:“我以为我前日已然对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还如此冥顽不灵,想将他养成一个废物?还是只会躲在你羽翼下咩咩叫的小羊羔?”
赵泽瑾怒火中烧:“你没有资格管,我只要我的弟弟康健喜乐,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周徵却没理他,反而走到赵泽瑜旁边。景曦自己还听他们说得云里雾里的,急忙过去拉住已然捏紧了拳头的赵泽瑾,以免今日除了大启主礼官杀马外再出现像是大启秦王殴打南祁淮王这样的劲爆场面。
赵泽瑜一把抓住周徵:“你前日对我兄长说了什么?你们从前便认识?你们瞒了我什么?”
周徵却漠然地看着焦急想知道答案的赵泽瑜,将他扯着自己衣襟的手拽开:“既然你已然怀疑了,那我便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周徵的友人是一个强大冷肃、理智成熟的强者,不是一个整日围着兄长讨奶吃的娃娃。现在的你,没资格做我的友人。”
倘若赵泽瑾手里有一把刀,那么这刀想必现在已然端正地插在周徵的心口中了。
周徵像是江湖中人那样突然抱了一下赵泽瑜并拍了他后背两下,接着道:“想知道所有的事吗?那就变强。”
旋即他便松开了赵泽瑜,走回南祁使臣应处的位置前还当着所有注意这边动静的人的面风骚地抛了个媚眼。
皇帝自然也注意到了,看看赵泽瑜僵住的身子,再看以赵泽瑾的修养都止不住的愤怒,估摸着是周徵对赵泽瑜说了些什么难登大雅之堂的话。
呵,若这二人没有私情,第一世时赵泽瑜怎肯带他直接踏入大启皇宫?
想起前两世,纵然过去了许久,蒸腾的怒火仍在皇帝心中燃烧。
泽瑜,若你能稍稍懂些君臣父子礼法,你我父子二人何必走到这般地步?
你若此次伤及腿骨,朕便也能锦衣玉食地养你一世,便算作是全了父子情谊;可你偏偏不肯舍一条腿来,那便莫怪朕了。若有一日你恢复记忆,那便是你我父子天人相隔之时。
这第一日的马球赛惊险开场,却平淡收场,北燕也不曾下场,着实让其他国家的使臣松了口气——谁也不愿意自己国家的人就因为打个马球而受伤。
赵泽瑾本来已然做好了回去修理弟弟这热血上头便不管不顾的德行,可被周徵一搅局,又感受到弟弟简直要把他盯穿了的眼神,心中烦乱,便想差人送赵泽瑜回落霞宫。
可还未等他叫人,赵泽瑜便不依不饶地往他身前一戳,摆明了是要讨个回答。
赵泽瑾装没看出来,正色道:“明日骑射,后日蹴鞠,只会比今日更加凶险,还不回去养精蓄锐?”
景曦懒得理他们,左右兄弟二人互相也挠不起来,果断道:“我累了,站不住了,先回宫了,你们慢慢聊。”
说罢,根本不管赵泽瑾,自行坐着马车走远了。
赵泽瑾:“……”
纵使赵泽瑜算是来兴师问罪的,也难免分了下神:“哥,嫂子可扔下你自己走了,你告诉我我便放你走,说不定还能追上她。”
小兔崽子没大没小!
赵泽瑾索性装傻到底:“告诉你什么?”
“你和周无由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前日你们背着我说什么了?”
赵泽瑾觉得实在应该再给赵泽瑜配个咬文嚼字的先生:“你能不能换个词?你哥我只勾搭过你嫂子。”
和周徵不同,赵泽瑾始终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无论赵泽瑜最后有没有恢复记忆,他都能心无枷锁、平安喜乐。哪怕有一日真的要恢复记忆,赵泽瑾也希望美好且毫无负担的时光能更多地印在赵泽瑜心中,这样那些苦痛而沉重的过往便能少影响赵泽瑜一些。
周徵那个不听人话的王八蛋,真是不知道小瑜之前两世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人当朋友。
说不定周徵就是看着小瑜年岁小性子纯良才把小瑜哄骗住的。
赵泽瑾骗孩子毫无心理压力:“前夜我见有人在宫墙上乱窜,便追过去交了回手,他便对我讲他是你友人,我才放他一马。”
赵泽瑜有些狐疑:“那你们说什么了?”
赵泽瑾敷衍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便不要管了。”
往日赵泽瑜听到这样的话必定会不高兴,可他今日却只皱了下眉头,而后道:“方才周徵同我说我若想知道所有的事,那就变强。”
“哥,若我有一日能够为大厦将倾时之支柱、为滚滚洪流中之堤坝,那时我有资格和你们并肩了吗?有资格知道所有的事吗?”
赵泽瑾定定地看着赵泽瑜,前一世此时的赵泽瑜已然同他分道扬镳,身边筑起了他看不清的屏障,行事缜密狠辣到让他心中都难免有些惊惧。
那时的小瑜算起来应当是三十多岁的灵魂吧。
其实说是三十而立,三十多岁也未见得有多少人是真正支撑起一门一户的,更别提是一国一代了。
而现在仅仅十四岁的小瑜,他的眉眼中除了有少年意气却已然浸染了隐隐的风骨。
你其实一直都有资格。
赵泽瑾轻抚弟弟的发顶:“哥只想你开心,但你若愿意负重前行,哥自然会与你同行。”
赵泽瑜耸耸肩:“好吧,我便当做被你们糊弄过去了,不过,早晚有一日我要知道你们的秘密。”
“对了,不用听周徵瞎说,以后少和他接触。”
“为什么呀?”
“他不是好人,把你拐带坏了怎么办?”
“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嗷,哥,我错了,我错了,你没吃醋,别挠我了,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