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径着魔似的凝视时舒。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喉咙口的干涩,突如其来的渴,喉结滚动,他忽然觉得领带有些紧。
这是他从小到大养在身边的。
这是属于他的。
现在是,以后也是。
浴室里仓皇的初吻、体育馆里激烈的触碰、卧室里第一次的深吻拥抱、一整个周末的亲密无间、教学楼梯上的吻......
还有那几次欲望深刻堆积的冲动与宣泄。
他好像触及了时舒灵魂里最诱人的一面,只是还不够,他长大了,他可以做得更多,也可以拥有更完整的时舒。
梁径出神想着,近乎着迷。
不知哪里来的风声。
外面瓢泼大雨,整个场馆隔绝出一个个的虚拟情境,悲伤的、恐怖的、欢乐的,每个人都在扮演,都在解谜。
只有在他们两个人这里,一切都是真实的。
情绪是真实的、感受是真实的,而答案早就刻在心底,触摸上去的时候,指尖都会被热度灼烫。
时舒像是害羞到了极点,他都不敢看梁径了,低头小心翼翼从梁径身侧走过,缩着肩膀,可怜兮兮的。
——这个时候,是一点反嘴、动手的闹腾劲都没了。
梁径无耻起来,他都替他害羞。
成倍的害羞落在他脸上,耳朵再次充血。整个人看上去更可怜了。
梁径握住他肩膀,时舒反射性一抖,抬眼看他的时候像是被吓到:“干嘛......”
这么红的脸,进去了别人怎么想,真是笨蛋啊。
“还有一些时间。”
梁径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但是没有立即离开,他贴唇对时舒说:“你脸好红。”
时舒看上去怔怔的,整个人有种被剥开后的无措。
梁径看着他,好一会,轻轻笑了下:“这么害羞......”
时舒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他很安静地站在梁径面前,看着梁径。
一个人如果想要另一个人,那对方是能感觉到的。丛林里的猎物在猎人到达之前尚且有迫近的危机感,那种空气都被扯紧的张力——何况是热恋中的情侣。
他们就连呼吸的频率都是一致的。
“梁径......”
“嗯?”梁径屈指在他脸颊上碰了碰。
“我想和你做。”
梁径看着他,瞳仁深处像是早就将他咀嚼吞咽了一遍,他凝神注视他,没说话。
“我们做吧。我不怕疼——”
突然,极细微的一声摩擦。
像是衣料紧密触碰之后又飞快分开。
两人转头。
面前一整列的汉服依旧裙角翩跹,长袖曼舞。
梁径握了握时舒紧绷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衣架后空无一人。
梁径站在原地,思索片刻,转头对时舒说:“我们走吧。”
第45章
飞机有些颠簸, 广播提示遭遇气流。
时舒歪着脑袋,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梁径和前排转过来的闻京说话,但声音很低。
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了条毛毯, 一旁避光的遮板也降了下来。
时舒打了个哈欠, 梁径很快察觉,扭头瞧他, 过了会, 伸手摸了摸他歪着的脑袋,是要他继续睡的意思。
自从梁径坦诚对时舒的占有欲后,每当梁径这样照顾自己,时舒总会想起小时候梁径饲养的那些奇异斑斓的昆虫。
它们弱小而瑰丽,娇气却凶狠,梁径看顾它们, 带着十足的兴趣。
然而, 时舒怎么都想不到, 幼年梁径的“饲养”范围里,也包括自己。
而且是最娇气、最闹腾、最漂亮的那个。
——难以掌控不说, 有时候还会被气红眼。
时舒被他摸了两下, 稍稍坐直了些, 听着广播里例行的播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目睹这一切的闻京:“......”
他看上去十分无语,好像这次的阳光旅行, 梁径带了个拖油瓶似的。
时舒余光瞅到,越过梁径肩头很不客气瞪他一眼, 脑袋里立马开始搜罗待会下飞机怎么整闻京, 想着想着, 脑细胞过分活跃, 一下又有点困。
江州下了一夜的暴雨,早上去机场路上都是风雨萧条的,明明刚入夏,但这季候反常得好像一整年倒着过了。
昨晚班级聚会结束后,顺路的拼车回去,几个住得近的,邀请同班离家远的去自己家过夜。班长李新哲和几个班委在一起组织,时舒和方安虞一人一把伞蹲马路牙子上,等梁径和原曦忙完一起回南棠街。
乔一销也是班委,他在李新哲旁边帮忙记车牌。
大雨滂沱,五颜六色的街灯和车灯汇聚在倾泻的水纹里,像横溢的水彩,被雨水冲刷着,一点点淌进下水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舒总觉得乔一销在看自己,可等视线对上去,乔一销又立马低头看手机上的备忘录,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舒挠头,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冷,他站起来打算在附近找个便利店等。
他一起身梁径就转头看了过来,眼神问他做什么去。
时舒指了指对面的便利店,拉起方安虞一起走了。
自动感应门打开,两人把湿漉漉的伞搁在店里推出来的临时置伞架上。
“好饿啊......”
放下伞,方安虞直接去餐口找关东煮。
晚上十一点多,又是暴雨,店里除了前台昏昏欲睡的收银员,就剩关东煮窗口的服务员。
时舒趴在就餐台上望着马路对面,耳边传来方安虞点餐的声音。
“......海带两串吧......萝卜也要,两个,玉米两串,魔芋豆皮牛肉丸鱼丸虾丸都两串......还要娃娃菜......”
玻璃上,明亮的室内反光处,能看到方安虞探头专心致志点餐的身影,时舒不由好笑。
他们这组剧本杀全员覆灭,最后都没猜中凶手。时舒本来还惦记着那阵衣料摩擦声,玩到最后,整个人都沉浸了,和方安虞哇啦哇啦讨论,带得整组气氛高了一度。但梁径是真的在思索那件事,后半场就没完全参与进去。游戏在他手里只是过了一个场。
结束后,梁径和时舒说,没事,如果是不认识的人,那只听到了声音,而且从他仓促离开的举动看,之后也不会做什么。但要是认识的人,梁径说到这里很淡地笑了下,时舒没看明白梁径的笑容,只听梁径说,那就更没事了。
时舒点点头,那会他走在梁径身边,面容忧愁,好像是在担心被人听到隐私,但片刻后,他问梁径:“你真的没猜出凶手吗?怎么连你都猜不出啊......这么难吗?不应该啊......”
梁径看他一眼,不知道说什么,想着回去亲死算了。多说什么呢,有用吗,听吗。
食物的香气唤醒困顿的大脑。
两个人坐在餐台上狼吞虎咽,隔着玻璃,梁径和原曦尽职尽责,风雨无阻。
时舒吃到一半,和方安虞对视几秒,两个人无端都生出些许愧疚之情。
只是下一秒,牛肉丸子就上了手。妙不可言。
走在路上还打嗝。吃得太多,到家的时候,时舒站在梁径身后,捏着伞柄小声嘟囔胃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