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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79)

姜纾近来带着楚溪客和云竹一起读书,也算是云竹名义上的先生了,送的礼物也恰好符合这个身份——是配套的文房四宝,看似朴实无华,实际每一样都出自名家之手。

楚溪客送了一个双肩包,配色花里胡哨,模样也丑萌丑萌的,云竹却十分感动,因为这个包是楚溪客亲手做的,另一只的拥有者是他最为在乎的桑桑。

云飞和云柱悄悄地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根挽发的银簪,样式一看就是直男风格,却饱含着兄长们对妹妹的心意。

就连翠竹大宅那边也由福伯做主,送来了蹄髈、腊肉和五谷盒子,这是长安百姓庆贺亲朋好友家的孩子找到好差事的风俗。

云竹笑着笑着,就红了眼圈:“我原以为会被拒绝,被嘲笑,没想到……”竟是如此一致的被支持、被鼓励。

云浮不解:“为何会这么想?”

云浮含泪道:“因为,我从前听的都是‘丫头片子不老老实实等着嫁人,那么大心气有什么用’这样的话。”

“丫头片子有什么用?”

云烟罕见地说了一个长句子,然后唰的一声抽出腰后的唐刀,又唰唰唰几下……呃,貌似无事发生。

众人正面面相觑,一阵风吹过,刚刚被云烟的刀影扫到的那根竹子“哗啦啦”断成一节节,散落在地上。

所有人:“……”

云烟酷酷地抬了抬下巴:“女子无用?”

众人齐齐摇头。

楚溪客跳着脚把竹节一个个捡起来,哀叹道:“小竹竹这么可爱,当然要做成竹筒饭啊!”

云浮举手:“我想吃腊肉的!”

楚溪客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腻腻歪歪:“你想吃什么样的没用,得看‘我家’钟离公子想吃什么样的。”

钟离东曦站在竹林中,一袭青衫翩然若仙,这是他近日总结出来的最让楚溪客惊艳的风格:“‘你家’钟离公子想吃蜂蜜味的。”

楚溪客顿时眉开眼笑,蜂蜜味明明是他最喜欢的!

围观群众:“……”

天上为什么不掉下来一个雷,把他们劈入洞房?!

***

当天下午,云竹便换上云浮送的男装,背上楚溪客缝的双肩包,带上姜纾买的文房四宝,头上簪着两位兄长花光所有工钱买的银簪,就连腰板都比平日里挺得直了。

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的底气。

楚溪客把她带到武侯铺,向三位太学生隆重介绍:“别看三娘年纪不大,头脑可厉害着呢,算账这样的‘小差事’大可以教给她。”

太学生们明显傲气,瞧不上云竹,说出来的话却客客气气。

孙学子笑呵呵地说:“小娘子瞧着弱柳扶风,想来必是家里娇养着的,咱们怎敢劳烦?不若就在旁边用些茶水吧!”

赵学子还算友好:“若小娘子有何疑问,随时探讨,某必定知无不言。”

王学子严肃道:“这些账簿都是费了好大劲整理出来的,看可以,请千万不要胡乱涂抹。”

云竹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屈了屈膝,便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翻账簿了。

楚溪客护短,想让他们看看云竹的厉害,却被云娘子拉走了。

“既然三娘选择了这条路,以后遇到的轻慢与质疑只会更多,终归需要她一一经历,就让她自己去应对吧!”云娘子如此说道。

于是,楚溪客便没有强出头,只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了一下三位太学生:“有你们自惭形秽的时候!”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事情要从头说起——

商贩中并非所有人都拧成一股绳,总有那么一批人仗着有几分小聪明,活成一副“众人皆是大傻蛋,明哲保身不被骗”的标杆。

最初,楚溪客提出要建廊桥的时候,这些人要么觉得这事成不了,要么家里没有读书考科举的孩子,要么原本就是商户,因此从一开始既不打算出钱,又不想出力。

然而,眼瞅着地基挖好了,廊柱架起来,摊贩们不仅没掏钱,楚溪客还按劳动量的多少给他们贴补工钱,这些人就开始眼红了。

楚云和防着他们使坏水,白天黑夜地带着金吾卫巡逻,扣下了好几拨试图破坏地基、点燃木料的地痞。

那些人一计不成,就把主意打到了账房那边。

刚好,楚溪客带了云竹过来,对方觉得有机可乘,就使了个并不高明却不好澄清的阴招。

这日,一个摊贩以讨水喝为借口,晃晃悠悠地进了账房。不知怎么的,装钱的匣子就被碰掉了,一串串铜钱散落开来,摊贩就像有所预料似的,连忙冲过去帮忙捡。

太学生们留了个心眼,当着他的面把钱点了一遍,最后确认一串不差。

云竹觉得不对劲,想自己查查。

那摊贩却扯着嗓子嚷嚷起来:“你们已经验过三遍了,可少了一文?我好心好意帮你们捡钱,反倒被当成毛贼!莫不是仗着自己读过几日书,就随意污蔑我一个良民吧?”

赵学子拱了拱手:“抱歉,确实是某多心了,请便吧!”

云竹鼓起勇气道:“我们一共四个人,只有你们三个一人查了一遍,我还没查……”

孙学子朝她摇摇头:“我们已经各自查过,都没问题。到底是一个街上做买卖的,云小娘子莫要再做无谓的争执,免得伤了和气。”

云竹抿了抿嘴,到底忍了下去。

不成想,第二日就出事了。

第49章

楚溪客被楚云和拎上马背带到武侯铺的时候, 账房里已经闹了起来。

彼此对峙的有三拨人,一拨是以汤老四和李婶子为首,一拨由摊贩梁五带头, 第三拨则是三名太学生,外加一个云竹。

或者可以分为四拨, 因为云竹明显被太学生排斥了。冲突起来的时候, 就连他们都在怀疑是云竹动的手脚。

至于冲突的起因,则是一串剪边钱。

所谓“剪边钱”,顾名思义,就是剪去边缘的铜钱。有人把铜钱边缘剪去, 积少成多,或私铸假币, 或倒卖铜料,国朝屡禁不止, 因此下了重典——

但凡收授或伪造剪边钱者,轻则抄没家产, 重则杀头流放。

账房桌案上有个小木匣,里面每日会放一些散钱以便应急, 剪边钱就是在其中发现的。

平日里,能接触到钱匣的除了三名太学生, 就只有云竹。

方才, 摊贩梁五像往常一样来账房讨茶喝,率先发现了这些剪边钱,顿时嚷嚷起来,随即便有十余个摊贩齐刷刷冲进来, 一顶“收授剪边钱”的帽子不分青红皂白地扣了下来。

这些摊贩不敢得罪太学生, 因此话里话外把责任推到云竹身上。实际上, 他们真正要对付的人是云竹背后的楚溪客。

那些拥戴楚溪客的人自然不干了,差点跟梁五等人打起来。

楚云和这才火急火燎地去叫楚溪客。

楚溪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自认为跟这些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都没当面红过脸,他们为什么要想出这样阴毒的计策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