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他不想嫁给宿敌(55)
裴俦笑了笑,道:“大坝建成后,崔先生要往何处去?”
崔先生脸上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黯然,道:“去寻一个人。”
“寻谁?在下可能帮得上忙?”
崔先生睨了他一眼,道:“帮不上!”
裴俦:“……”
他就知道!所以果然刚刚“状似”夸他的话,也是假的吧!
崔先生的声音低了下去,道:“我家那臭小子要躲起来,除了我,没人能找到。”
“什么?”裴俦没听清。
崔先生大怒道:“说让你这臭小子少听些恭维话,把耳朵都给堵死了!”
裴俦乖乖闭嘴。
一连多日,江城已回恢复得大好,都御史写了两封折子,着一列守备军夜里出城,一封送往梓中给赵观文,另一封交予地方传信官,秘密送往邯京。
赵观文的伤想必尚未好全,否则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过来。
地方守备军无诏不得进京,顶多能把他们送出梓中。二人若出了赵观文的地界,走到哪儿都会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只能让邯京四营抽调人马,接他们回京。
“依你之见,刺客是谁派来的?”都御史听了裴俦描述当日险境,忧心忡忡道:“窦如松的手可伸不了那么长,这般明目张胆向一省布政使下手,背后那人势力之强,怕是远远在你我之上。”
裴俦摇了摇头,冷然道:“我找仵作验过,这人所使刀刃普通,随便一个市集上都能买到,身上更没有什么证明身份之物。我与参政细查梓中户籍人口,亦没有人失踪,刺客不是梓中人,这范围可就大了,查起来不是一日两日就有结果的。”
都御史看他眼下青黑,叹着气拍了拍他肩,道:“不必过于忧虑,消息送出去也需要时间。瞧你累成啥样了,几天没沾床了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你先好好歇上几日吧。”
裴俦点点头,想起一事,道:“我房中……”
都御史会意,笑道:“人早就被我喊回去了,你那手易容的功夫当真出神入化!窦如松的人都没瞧出来不对!”
裴俦笑而不语。
这还得感谢寇衍,别人在学堂摇头晃脑读圣贤书的时候,他一心都扑在这些古怪玩意儿上,钻研多年,还真让他摸出了门道。
裴俦学过几招,便找来一个同他身量差不多的少年,给他易了容,在胳膊上绘上天花一样的小红点,窦如松派去的探子又不敢凑近看,这才以假乱真混了过去。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裴俦心下宽慰,沾床就睡,一夜无梦。
翌日,裴俦正在用早膳,守备军来报说是大坝顺利封顶了,请他上山一观。
裴俦赶紧三两口解决完桌上食物,披了外袍随他上山。
新大坝几乎是原来的两倍宽,站得下一小队梓中守备军。
裴俦踩在上边,忽觉得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大坝下方设有渠口,此刻几个口齐齐泄着水,到了旱季,便可齐齐封闭起来蓄水,雨季多雨时,便将上游河道中高出水位的水排出去,水流不止,雨势再大也无法成患。
这番功绩,利在千秋。
裴俦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却没见着崔先生。
他只留下了一个小布包,让守备军代为交给裴俦。
裴俦打开一看,是一个小小的鼻烟壶,其上绘着写意山水。里头不知放了什么药物,他拧开壶盖闻了闻,瞬时头脑清明。
“大人!裴大人!”
裴俦收起鼻烟壶,回头一看,是吴卫手下的一个捕快。
他跑得很急,手中举着一个卷宗,高声道:“大人,梓中来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37章 剧变
信是从梓中来的, 说的是邯京已经收到江城的消息,正在调集兵力,不出三日便会赶来。
裴俦仔细检查过那信, 上边盖了赵观文的私章。
他又向传信官问及赵观文的伤, 只说下不了地,不过可以喝些白粥了。
都御史心里高兴, 晚上竟难得饮了酒, 拉着裴俦说了好久的话。
将他做官以来受到的大小委屈都吐了个干净。
“你, 你说!我日子都这么难过了,世家那群小人!隔三差五……嗝……就知道给我找乱子!”都御史喝红了脸,说话时酒气都尽数洒在了裴俦脸上,他醉醺醺道:“督法难啊!我这个年纪都没娶上媳妇儿, 实在是……嗝……”
裴俦哭笑不得地吩咐人去煮醒酒汤。
“大人, 日子还长呢。”裴俦将他手里的酒杯拿掉,又将桌上的酒都撤了下去, 温和道:“大人此次立了大功, 等回了邯京, 谁敢不对您另眼相看,届时有中意的姑娘亦可让圣上赐婚, 岂不是双喜临门?”
“哈哈……双喜临门?”都御史趴在桌上,晕晕乎乎地笑道:“甚好,甚好……”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裴俦以为他睡着了,准备喊人撤了食案, 都御史又坐了起来, 高声道:“也、也给你赐婚!四喜临门!”
裴俦:“……”
好家伙, 当赐婚是闹着玩呢?
裴俦拿过架上的大氅给他披上, 神思渐渐游离。
活了两辈子,裴俦都没想过有一日会爱上哪个女子,或是哪家女子会心仪于他。
入京一年有余,朝他献殷勤的人是不少,但他心里明白,她们只是看中他这副皮相而已。
谁能想到,连这副皮相,原本都不属于他。
裴俦心里有些烦闷,顺手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囫囵饮下。
热意沿着腹中缓慢攀升,双耳也渐渐热了起来。
裴俦骤然查想起去年的贩马案时,驿站外被咬的那莫名其妙的一口。
还有那沿着脖颈而上的灼热呼吸。
他觉得耳朵滚烫起来,失态地霍然站起身来。
都御史被他的动作搡了一下,迷糊不清地睁了眼。
“嗝……景略,我跟你讲,还有……”
裴俦见他又要滔滔不绝,深吸口气平定呼吸,微微俯身,准备将人搀起来。
都御史却按住了他的手,贴着他耳边道:“朝中形势你已经很清楚了,另有一个人,你将来……一定要小心,岭、岭南总督桂存山,此人……不可不防……记住,景略你要记住……”
裴俦动作微顿,转头去看他,都御史却已经睡了过去。
他只得将人搀回了房。
翌日一早,裴俦简单用过早膳,便去清点余下米粮。
按守备军报上来的数量,在邯京来人之前,大概还能再撑上七日。
点到一半,有人来报,庇护所出事了。
“一人失踪?是何人?什么时候的事?”裴俦出了府库,接过守备军递过来的大氅,边披着边往外走。
捕快忐忑不安道:“今晨起来发现不见的,是隔壁的王婶儿,吴嫂与她约好了今日来县衙领米,没在棚子里看到人,又四下找了半日,都没见到人,这才来寻大人。”
“你别急,一个大活人,是不会白白消失的。”裴俦唤来守备军,去探查江城两个出口从昨夜至今晨有无人出城,又跟着捕快去了庇护所。